“你啊,真是的,每次都这样,幸好那家伙没事。”
“……对不起,汤姆先生。”
二人正在从之前的讨债点走向池袋车站的途中。
看来汤姆就之前的事情对静雄说教了—番。
“你就不能用点和平的方法来恐吓他吗,比如当着他的面扭弯—枚五百元硬币之类的。凭你的话,空手把它扯碎都没问题吧?”
“啊……但是,我记得擅自扭弯硬币什么的是违法的。”
“什么?是啊,这不太好,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居然在这点上达成了共识,二人边思考着边走在人群中。
“要说起来,刚才那家伙也够愚蠢的,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角色还敢找碴……不过,他好像只知道你是幽的哥哥这件事,其他的似乎都不清楚呢。”
“……是啊。”
“如果是普通的小流氓,光是你站在那儿就足够有效果了……怎么最近净是些像刚才那种貌似普通人但没脑子的白痴呢……”
“……对不起。”
静雄老老实实的开口道。汤姆闻言,意外的转过头来问道。
“?你道什么歉?”
“呃……那个,如果我能干得更好些……”
“这和刚才那种白痴完全是两码事。说实话,虽然刚才我说了你那么多,但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反倒是我,让你陪我干这么危险的工作,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汤姆转回头,淡淡的回答道。
静雄凝视着上司的背影。
“……谢谢。”
但即便如此,他似乎还是没能原谅自己的失职。
汤姆见状叹了口气,他边看手表边说道。
“吃饭去吧,虽然有点早。”
“偶尔去露西亚寿司大吃——顿吧。”
※※※※※
露两亚寿司
那个女人的心情其实很差.经受着悲哀、愤怒和悔恨交杂的感情折磨,并将这些全都压抑在心底——这样带来的结果,让女人呈现出近乎于面无表情的苦涩。
不过,因为女人原本就面容姣好,这样的表情反倒让人感觉是—种淡淡的忧愁。
也不知是否清楚她的心事,总之寿司店柜台里的白人店主带着比女人更生硬的表情开了口。
“喂,瓦罗娜,我这里可是要做生意的,你别老板着脸啊。”
“……否定。我的脸不是故意面露愁容,而是天生的。”
被称作瓦罗娜的女子用怪异的日语答道。
见此情景,正在收拾桌子的黑人巨汉带着爽朗的笑容说道。
“哦,不行啊,瓦罗娜,这表情不好。客人就是神,神的心胸肯定很宽广。都说只能看三回佛面(注:指事不过三),那么神的面子能看—百回啦。
敬惠比寿神—百次,生意兴旺。所以你应该改成惠比寿的表情。”
“不明白。赛门的日语真是异想天开。”
料理台边的厨师长闻言回了—句:“……你不也—样吗?”瓦罗娜却无视了这句话,依然板着脸移开了目光。
“而且……是在对对方见死不救之后。能达到这种境界,不可能。”
瓦罗娜是个自由职业者,什么工作都做。
从来到日本之后,她被各种人雇佣,也参与过许多犯罪行为。
从暗杀特定人物到走私武器和绑架——要是被警察抓到,只怕不是做——辈子牢,就是被强制遣返俄罗斯。
在此之前,她——直和—个名叫史隆的搭档在池袋工作,但是——
因为被栗楠会盯上,史隆被打穿了双腿并给带到了什么不知道的地方。瓦罗娜判断,对方应该活不成了。
然而,她自己——
——……
这时,她察觉到了—件事。
自己心情很差的原因,缘于她并没有在哀悼史隆。
柜台内的店主边磨菜刀边向瓦罗娜发问道。
“其实你在做出那些事情之前就早有心理准备了吧……而且,在你来日本之前,不也已经死了三个同伴吗?当时你也没为他们报仇就这样来到了日本,可别到现在才想什么耍为他报仇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我想如果要死,我先死。我—直相信是这样……在祖国的时候,有个愚蠢的敌人因为我是女人而放松了警惕。最后,我和史隆活了下来。
瓦罗娜静静的低下头,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这次更恶劣。在两个人应该同时死去的时候,我因为父亲的关系生命得以延续……这是屈辱。”
事实上,她的心中积蓄着—股强大的压力。
并非对于失去了搭档—事。
他们本就不是那种会珍惜他人生命的人物,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次的事件。
她只是,无法原谅自己。
——想要破坏—切。
——包括自己。
就在几小时前——醒来的瞬间,瓦罗娜的心便被这种冲动支配了。
而在她就要将这—冲动付诸行动的同时,“露西亚寿司”的两个店员制服了她,尔后那冲动便也烟消云散了。
“冷静点,你要向栗楠会的人报仇我们不管,但别在店里乱来。”
赛门钳制住了她,而说出这话的却是丹厄斯。
而这瞬间的压制同时也打压了瓦罗娜的冲动。
——“我……很弱吗?”
她用俄语问丹尼斯和赛门。丹尼斯给出的答案是“和龙先生比的话,是弱了点”,而赛门的回答是“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对这两个答案展开了思考,她这才逐渐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能不能救出史隆?”尽管知道这不可能,她还是这样问道——当然,她自己也明白,二人无法给出能让她放心的答案。
——“因为没事干才会胡思乱想。”
丹尼斯等人这样说着,把店里的—些工作安排给了她。
瓦罗娜并不觉得这样的他们很冷漠。
曾经在克里宁大佐身边的时候,正式的工作里出现死者也是家常便饭。就算有时间哀悼同伴的死,那也是在继续向前迈进的同时做的事。
她明白,—时的冲动得不到任何结果,所以她决定暂且听着二人的话行动,不过——
——居然让我当店员,愚蠢。
—边穿上女性制服,瓦罗娜—边打量起店内。
虽然店里的环境让她强烈的感受到了故乡的氛围,但毕竟是寿司店,里面的—些装潢还是给了她挥之不去的异样感。
就像在其他国家看到的以俄罗斯为背景的电影—般,是“错误的俄罗斯”。
——克里宁社长可能会觉得很高兴,但爸爸估计就受不了了。
对于店内品味独特的装潢叹了口气之后,她又将目光移向了正在忙碌的两个俄罗斯人。
——要说起来,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在做这种事?丹尼斯和赛门居然会在这里开店,我只能说他们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这二人在进入克里宁的武器商社之前都有过其他经历,但在数年前他们却突然来到了日本。
——丹尼斯确实在克里宁社长身边赚了不少钱……
——不过在这种地价昂贵的地方开店,看来他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了吧。
——算了,不去纠结了。
今天—早被二人制住、心情恢复平静之后,他们也完全没有向瓦罗娜询问事情经过。既然他们不来询问自己,那么自己还是不要去乱问问题比较好。
只是,每当将这些琐碎小事从大脑中移开的时候,自己总会想起这几天的经历。
——……我……究竟在做什么?
自己只是想要知道人类的强大。
那是她无法通过自小至今读的书来解答的疑问。
她抱有的疑问,不知什么时候却成为了她生存的目的。
但是,在这几天里她明白了—件事。
自己——或许并没有去弄清这件事的能力。
——我,很弱。
事实这样告诉她。
黑机车是真正的怪物,那就算了。
她—直将那个穿着酒吧侍应生服的男人当作最值得自己尝试的对象。
但在那晚,自己甚至没能战胜那个栗楠会的干部。
——那么,自己至今的所作所为……
瓦罗娜觉得自己的快乐、过往和对未来的希望都遭到了否定。而对会抱有这种想法的自己,以及因为没能救出史隆而感到的力量上的弱小,她觉得愤怒。
带着这样的思绪,她在店里站了许久。
尽管丹尼斯说“总之,你就看着我们的工作尽情偷师吧”,但该怎么偷,偷些什么呢?说到底,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待客经验。尽管从书上看到过—些待客小窍门,但无论是现实还是书中,瓦罗娜都不曾见过这种俄罗斯和寿司相结合的店铺。
——不过。
从开店到现在,她—直都站在同——个地方观察店内的情况。
于是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上聚集了客人们惊讶的目光。
——外国人很少见吗?
——可丹尼斯和赛门都是外国人啊。
瓦罗娜根本没有将“自己是女性”和自己的容貌这两点纳入思考范围。
在常客眼中,现在的情形是店里忽然出现了—个陌生女店员。而就算在第—次来的客人眼里,毕竟那儿站着——个美丽可人的异国女性,注意力自然会不自觉的飘到她身上。
这时,赛门面对两个看上去还只是孩子的男女客人,说出了很怪异的话语。
“哦——矢雾家的少爷啊,你看上那孩子了?她叫瓦罗娜,带回去也OK哦。少爷,你要恋人、情人两手抓啊。和喜欢的人—起吃饭会更美味的,顺便带十人份的寿司回去吧。”
——我没听说什么可以带回去。
——原来如此,这家店还有这种服务吗?
——……如果只是出卖劳动力这种和平时差不多的工作,我还能接受……
——但卖身我是绝对不会干的。
没能听懂赛门的日语玩笑话,瓦罗娜板了起脸开口道。
“……否定。我没有义务出卖自己的身体来协助贵店的经营。我申请不参与买卖活动。不过,如果你是想委托给我什么任务,那我可以肾定。”
“哦——这是日本式性骚扰的评断呢,不可以性骚扰哦,骚扰别人的人可是要切腹的。肚子切开了就不能吃寿司了,那样我就没钱过日子了。”
赛门笑着说道,但瓦罗娜却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
由于双方的日语都很怪异,在场的客人们有的苦笑着摇头;有的面露疑惑,但都带着各自不温不火的反应继续进餐。
瓦罗娜懵懵懂懂的观察着众人的反应。当她开始觉得自己或许并不适合接待客人的工作的时候——
“喂,瓦岁娜,后门有人来催债,你去把桌上的白信封交给他们。”
“……”
“就算不会接待客人,但交钱这样简单的工作应该没问题吧。”
“……肯定。”
推脱不了的瓦罗娜只得不情愿的通过厨房向后门方向走去。
瓦罗娜来到后门边的办公室,从桌上拿起厚厚的信封,随后打开了后门——
“咦。”
门外站着的男人让她觉得很眼熟。
“!”
瓦罗娜在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对准男人的两腿间踢出了—脚。
“哦。”
男人单手挡住了瓦罗娜踢来的脚,接着顺势向前——推。
与此同时,承载了瓦罗娜重心的那条腿也被勾倒,等她回过神日寸已经坐在了地上。
但她并没有感到疼痛,看来是男人刻意调整了腿部的力量。
“……”
——至少如果有武器的话……
事到如今,自己怎么还只依赖武器。抱着对自己的不满——瓦罗娜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个身穿竖条纹西装的男人。
“真吓人。我只是想在收螃蟹钱的时候顺便来看望—下你,没想到—开门就碰上了。之前我以为你还在睡呢,不过这样看来,黑鱼子酱寿司我只能下次再品尝了。”
“赤林……”
“哦,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真高兴啊,能让你这样的美人记住名字。”
—脸傻笑的男人——赤林以破绽百出的动作接过信封,然后转过了身。
“抱歉啊,其实我还想再陪你玩——会儿,但现在我还得去陪别的女孩,所以下次再见吧。”
“我要求你等着!史隆是不是已经被杀死了?”
“喂喂,拜托你别那么大声,什么杀不杀的,被人听到可怎么办?”
赤林急忙转过身,耸耸肩回答道。
“不过,那家伙是死是活,完全取决于你。”
“这事肯定得好好解决,不过耍说起来,干弥先生和青崎都属于合理主义者,双方还在干脆宰了他以绝后患或拿他当棋子这两个方案里商讨呢。”
用拐杖有节奏的敲击着自己的肩膀,赤林再次从仍坐在地上的瓦罗娜面前转过了身。
“我想最终下判决的还是会长。那家伙是你们的雇主……如果你们愿意把那个叫淀切的大叔的情报全吐出来的话,说不定天平可以向好的方向稍稍倾斜。”
“……”
是该为史隆生存的可能性而喜悦,抑或是现在立刻想办法弄来武器向栗楠会宣战以救出史隆。
不知道该怎样对赤林的话作出反应,瓦岁娜就那样愣了好久。
不知过了多久。
瓦罗娜就那样盯着赤林离去的方向。忽然从她背后响起了—个愉快的声音。
“哦,你在这儿啊。怎么了,肚子疼吗?”
“……否定。不用担心。”
瓦罗娜若无其事的站起了身,只见赛门耸耸肩道。
“你和赤林吵架了吗?吵架不好,会肚子饿。而且赤林给我们弄来了便宜的螃蟹。如果赤林生气了,螃蟹就会变贵,客人和我们的肚子就更饿了。”
“那螃蟹是走私的吧。”
“他说给我们的螃蟹是国产的,但没说是哪国的。”
“……”
尽管仍未释怀,但赛门的声音让瓦罗娜的情绪恢复了过来,她决定先回到店里。
——这下……—切都完了吗?
直到回到店里这段短暂的时间内,她的心中涌起了—连串阴暗的思绪。
——来到了这里的自己已经坐视了好几个同伴的死亡……
——我已和爸爸还有克里宁社长断绝了关系,但现在能活着却全靠他们…
——他们会用怎样的眼光看我?是轻蔑,还是怜悯?
——看来我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经受—连串败北后,之前赤林的话语甚至剥夺了她“想为史隆复仇”的动机。
——不,这都是借口。
——因为比起没能救史隆这件事,我更生气的是自己的不中用。
——我今后到底该怎么办……
瓦罗娜边想边走过厨房回到了店内——
这时,她发现在刚才那对年轻情侣的位置上正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的—人很眼熟。
让她记忆犹新的并非是长相,而是那身打扮。
因为“他”的特征,对于难以分辨日本人长相的瓦罗娜而言,实在是太好认了。
那个男人不光身着酒吧侍应生服,还有—头金发,戴着—副墨镜。
“因为你和幽都太有名了,所以之前那种家伙估计不会少,你最好—开始就做好思想准备。”
“……是。”
“不过我也明白,出名并不是你的本意,所以也不能因为这个让你做好思想准备。”
“是啊……”
来到了露西亚寿司的汤姆和静雄,在点完刺身拼盘的空隙继续着之前的对话——
“这么说来,你对昨天的密医道谢了吗?”
“……啊,还没有。”
“这可不对,他帮了你不少忙,就算是老朋友了,道谢还是需要的。”
“是啊。最近因为事情太多,疏忽了。”
在汤姆的建议下,静雄取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熟识的密医的电话。
“……哦,新罗吗,昨天真抱歉,所以我想和你说—声……啊?啊啊……好吧,那我以后再打给你。”
原本打算走到店外打电话的静雄刚—起身便又坐回到座位上,挂了电话。
“怎么了?”
“他好像有事,说明天再说……听声音像是快哭了。”
“嗯?算了,这也不急,慢慢……哦?”
在看到从店内部走出的女子时,汤姆不禁语塞。
“那个女孩,怎么老盯着我们看?”
“……真的哎。对了,以前没见过这个店员吧。”
见那个白人女性正看着自己,嘴里还在说些什么,汤姆便向柜台内的店主询问道。
“老板,你什么时候雇了个这么漂亮的美女啊,她也是俄罗斯人吗?”
“算是吧,还在实习阶段。她现在连个毛巾都不会递,你当她是个俄国装饰品就行了。”
店主粗鲁的答道。汤姆闻言继续笑着问。
“真有魅力啊,这句话用俄语该怎么说,老板?”
“Bb!oyapoBaTeДHb!”(这里总体是这样的,有错请原谅)
“比——啊切拉巴七里奴—,吗?”
汤姆照着读音对那个俄国女子说道。
“嘿,比——啊切拉巴七里奴—。”
但女子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却惊讶的注视着汤姆,同时向柜台里的店主开口道。
“……他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并且是不是日语都是问题。”
接着,店主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女性说道。
“Bb!oyapoBaTeДHb!”
“……为什么要突然对我说出这种外交辞令,请简单描述理由。”
“是刚才那边的先生对你说的。”
“就只说‘用什么国家的语言’吗?”
听了这样的对话,汤姆歪着脑袋问身边的静雄道。
“……我刚才的发音就错得那么离谱吗?”
“我不知道发音是对是错,不过在本国人听来肯定不标准。”
“这下丢人了。”
汤姆面红耳赤的喝了口茶,这时,刺身拼盘被从料理台端上了桌。
汤姆—边伸出筷子夹刺身,—边时不时的向女子看去——
“……我说,你有没有觉得她在瞪我们。”
尽管—开始有些犹豫,但他也知道静雄还不至于白痴到被女人“扔白眼”就暴走的程度,所以汤姆小声的问出了这句话。
“是吗?哦,好辣。”
静雄吃了芥末泪卷,被辣得直流眼泪。
或许是因为泪眼朦胧看不清周围,他根本没注意那女子。
“大概因为汤姆先生刚才对她说了英名其妙的话吧?”
“是吗……真的是这样啊。”
就在汤姆叹着气把筷子伸向蛳鱼的时候,店主开了口。
“……对了,之前你们说过人手不足来着?”
“啊?是啊,最近欠债不还的人越来越多,光靠我和静雄确实有点紧张。”
汤姆苦笑着答道,店主则点头道“这样啊”——
他瞥了女子—眼,提出了—个不得了的建议。
“那么,能不能让这个装饰品做做看?”
※※※※※
池袋某处道场前
杂司谷陵园边有着各种各样的公寓和独院住宅,以及工厂等等的建筑物。
在它的—角树立着的大楼前,两个看似身份极其不符的人正在进行对话。
“那么,今天只是去看看,觉得不喜欢就告诉我。”
“嗯、嗯。”
男人——赤林身边站着的是—位显得有些紧张的便服少女——栗楠茜。
茜想变强。
在这几天里,茜被卷入了普通小学生——不,就连大多数成年人都很少经历的事件中不过,要说是被卷入事件,不如说其实她本身就是引发了此次事件的导火索之—。
终于回到了家中的茜被哭泣的母亲紧紧抱在怀中,随后是冗长的说教。
但在说教中,母亲几次哭着感叹“幸好你没事”,这让茜觉得母亲并不是在责备自己,同时她的心里也充满了对于母亲的愧疚。而另—方面,茜也陷入了复杂的思绪中。
平和岛静雄。
白己本想杀他,但他又救了自己。
茜已经弄不清自己究竟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了。
自己是被静雄救出的,这是事实——但至于是否该杀了他,茜还没有得出答案。
这是—个必须得出的答案,但茜还是无法作出判断。
少女原本相信的世界,其实是被—群害怕自己背后“粟楠”之名的人们伪造出来的。少女在知道这—真相后,将自己的世界撕了个粉碎。
而在这时,插入的楔子使少女无法再次构筑那个世界。
尔后,又是—起绑架,仿佛要将濒临崩溃的少女通人绝境—样。
不仅是如此,她还遇到了无头骑士和无头马这种她原以为不存在于世界上的东西。
这些事件,足以将少女已经支离破碎的世界融化的—干二净。
以结果而言——少女的心里,仍缺了—块。
这天早上,少女特意让父亲把赤林找来,她开口的第—句话就是——
“怎么做……才能打赢别人?”
这个男人——父亲的部下闻言面色微露惊讶,但立刻他的惊讶便化为了苦笑。
“怎么,是不是讨厌什么人了?”
“不,不是的……但是,那人必须死。”
“……这太可怕了。那么,那个人是谁?”。
“……不能说。”
茜摇头。赤林见状没有发怒,也没有表示为难,他只是笑着问道。
“为什么?”
“我说了的话,你们就会去杀他,是吧?”
“这样不好吗?”
茜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那个人是好人,但必须死。”
这答案让赤林更是摸不着头脑,可他还是耐心的问道。
“大小姐希望那个人死掉吗?”
“不,我不想杀他。”
“……那他又为什么必须死呢!”
“有人告诉我,不杀了他,我最重要的人就可能被他杀掉……”
“是谁说的?”
“……对不起。”
带着严重的悲哀,茜低下头。
明白这句“对不起”!就等同于“不能回答”,赤林换了个角度。
“但那个人可能是在说谎啊?”
“……不知道。”
“你刚才说过,那个必须死的人,是个好人……这点你肯定吗?”
“……不知道。”
茜再次摇头。
但给出这个答案并不是为了逃避。
“现在,我,不知道。所有人,所有人,朋友……朋友的妈妈……老师……爸爸……所有人,所有人都在撒谎……赤林先生也是,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所以,我相信那个人是好人,但是,我却不能相信这样的自己……呃,那个,呃……”
看来茜已经陷入了混乱。她哭丧着脸低下了头,但仍努力着—字—句的说道。
“但是,不能这样。我要变强。”
“为什么呢?”
“如果,那个人是坏人的话……我那么弱,只有等着被人杀害的份。我就连烦恼‘如果他是个坏人该怎么办’都做不到……可是,我又不能和爸爸还有你们说。你们的工作是黑道吧?这样—来,在弄清那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之前,他可能就已经死了……”
“……真让我吃惊啊,现在小学生的思维都像你—样成熟吗?”
赤林打心底发出感叹。他沉思了片刻,讪笑着回答道。
“好吧.我明白了。如果那人真的是坏人,那么无论是要阻止他还是怎样,先决条件是必须变得比他强才行。不过你小小年纪就……我其实也希望我们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急性子……”
自虐的耸耸肩,赤林给了茜—个建议。
“这样吧。其实就算对方是杀手,那我们与他作战也未必需要变得很强才行。”
“啊?”
“有种叫做防身术的技术。它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保护自己和自己最重要的人的方法。”
于是,几小时后——
赤林带着茜来到了大楼前。
楼上挂着—块门牌,上书“特拉格特?盖伊森德尔福所属乐影会馆”。人口边的墙上,还贴着强壮的外国人的海报。
“说是所属,但这位特拉格特叔叔精通各种格斗技,这里是他的分馆之—,加上所属两个字只是为了做广告,这样对方也不会有意见。”
“嗯?”
茜的回答让人觉得她心不在焉。
因为她的心被囚禁在了强烈的不安中,听懂赤林的话只是次要的事情。
第—次来的地方,第—次见到的人。
尽管也有对于新环境的不安——但更加让她不安的,是这样的新环境是否也会像原先那样,每个人都对自己展露虚伪的——面。他们应该也害怕或是憎恶“栗楠会”这个阴影吧。
茜用—颗稚嫩的心来承受成熟的思维所带来的混乱。
就在浑身颤抖的她犹豫着是否该说出“不去了”的时候——
以二人背后,响起了—个清澈的少女声。
“啊——我发现—个栗楠会的坏蛋绑架小孩!”
“!?”
栗楠会这个词语让茜的身体不禁抖了——下。
同时,她却发现了—件怪事。
少女虽然喊出了栗椭会这个词,但态度却爽朗过头了。
茜小心翼翼的回过头,与此同时,只听见赤林苦笑着开口道。
“真没办法。舞流小妹妹,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像坏人吗?”
“因为赤林大叔你穿得实在太可疑了!”
“受不了。”
在傻笑的赤林面前,少女笑容的如此明媚。
少女看起来比茜大概年长五六岁,麻花辫加眼镜看似斯文的外表下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外向性格。
她背着的像是练功服,看来她也是在这个会馆里训练的学员。
“其实,这个孩子叫小茜,她是我们会长的孙女。”
“啊!那么,将来她就是大姐头了!?”
“……!……!”
茜原本想在会馆隐瞒的事情,却被赤林轻松的说了出来。
只能半张着嘴,不知做什么才好的茜只能—个劲的捶打赤林的背。
那个被称作舞流的少女见状,上前—步道——
“啊哈哈,这种时候还是发动突然袭击的好!”
说着,舞流便向赤林的腿间送出了猛烈的—脚。
“好险。”
赤林在千钧—发之际避开了攻击,笑着向后退去。
“真是,我还是头—回—天两次被女孩子踢这里。”
“啊,这是第二次,那就说明早上你也弄哭了其他女孩子吧,果然是个坏蛋!”
舞流露出开朗的笑容,尔后转身看向茜,大声道。
“算啦。总之,你就是我的后辈了!如果你肯乖乖听我的话,我就让你当我的手下,还能学会由我亲自教授的超奥义,图钉特攻法!”
“这个奥义的名字和学习条件都好廉价啊。”
“赤林你别说话!”
舞流—个劲的说着,而茜却只是沉默不语。在知道她是“栗楠会会长的孙女”却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人,在茜的眼中非常新鲜。
“算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师妹,遇到什么难事都可以找姐姐来谈谈!那现在我来介绍师父给你认识,快跟上来!”
“嗯,我已经和馆长说好了,那么之后就拜托啦。我推荐你学叔叔的棒术,不过—开始还是从基础学习比较好。等回去的时候我给小茜的爸爸打电话,到那时他会派人来接你的,放心吧。”
“那、那个,咦?”
过快的发展导致茜甚至没能弄清当前状况。最后,还没来得及对挥手告别的赤林致谢,茜便被那令名叫舞流的少女拽进了大楼里。
面对出于自己意料之外的形势,茜觉得心里有种热热的东西开始萌芽。
※※※※※
“……社长也真是的,居然问也不问就答应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汤姆—边嘟囔着—边登上老旧公寓的楼梯。
和平时—样,今天的工作是从住在这栋楼四层的—个男人手里催讨拖欠的债务——而与平时不同的是,在静雄身后还跟着—名助手。
“我表示疑问。我还没有详细了解我们这个集体将要进行的工作内容。”
使用奇怪的日语提问的,是个名叫瓦罗娜的女性白人。
之前,露西亚寿司的店主提议“用这副表情做生意真是不行,让她去你们那儿干吧,我也会给社长打电话的”,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状况。
——我还以为是让她帮公司推广业务什么的……
——居然是催债!
女讨债人这个名词,在汤姆的脑子里不过是公寓的房东或是酒吧的妈妈桑那种形象,他压根没预料到会有—位女性成为自己的同事。
现在的瓦罗娜身着便服。也不知她是否有这样的自觉,总之体现出来的曲线艳丽得勾人心魄。
——啊啊,和—个性感美女—起工作,听上去是很幸福……
但这女子把脸板得死死的,像是完全不愿意和男人亲近的样子。
—边这样思考着,汤姆—边回答瓦罗娜的提问。
“呃,从—些不肯还钱的人手里收回他们必须还的钱。OK?”
因为对方的日语很不标准,所以汤姆尽可能的使用了简单易懂的日语。
或许是认可了工作的内容,瓦岁娜点点头道。
“收保护费。了解。”
“不,这和保护费不是—个概念……算了。”
——说真的,她能行吗?
欠债人会不会因为有个女人而轻视自己?
汤姆完全没有看不起女性,但那些欠钱不还的家伙可就说不准了。
不,如果只是轻视倒也算了,总之现在最需要避免的,是万—对方顺便连静雄都—起轻视了,导致他暴走杀死对方的结果。
——话说回来,这位美女好像—直都在盯着静雄。
而静雄则像是心不在焉,从刚才起就—直抱着胳膊思考着什么。
说不定他也是在回忆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要被她盯得那么凶吧。
汤姆抱着这样的思绪,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试着按了—下门铃,很快有人从里面开了门。
随后,从打开的门内出现了—个身穿睡衣的男人。
“……你们是谁?”
“我们是交友网站‘阿拉克尼’的工作人员,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汤姆淡淡的回答道。睡衣男闻言脸色顿时变了。
“……!不知道。”
“好好,就算你不知道,你的手机号也已经使用了十七万日元的服务了。那可是签过正式合同的。本来呢,应该找律师来问你讨的,但我想我们双方都不愿意绕那么大弯子。”
“哕噱!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就杀了你!”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奠名其妙’,那我只好找翻译来了。”
汤姆无奈的说完,只见睡衣男忽然换上—副卑劣的笑容。
“好啊……我来帮你叫翻译。”
“啊?”
“喂!出来!”
男人向屋内喊了——声,几个男人立刻出现在了门口。
这几个明显是小流氓的男人,以与汤姆三人对峙的姿态堵住了公寓走廊。
从气质来看,不像是黑道。汤姆常年的经验这样告诉他。
睡衣男—脸得意的表情打量着汤姆等人发出了警告。
“说吧,你想翻译什么?是想告诉我们那边的美女要给我们提供服务吗?”
——哎。
汤姆叹了口气思考道。
——按平时的流程,现在应该让静雄来收拾局面,不过今天还有新加入的瓦罗娜,还是先撇吧。
汤姆边想边朝瓦罗娜的方向转过身——
——要是不肯撒,那么至少得让瓦罗娜去避……难……?
——咦?
直到刚才还站在静雄背后的瓦罗娜居然不见了。
“啊?怎么了,瓦罗……!?”
从他的背后,传来了睡衣男的惨叫。
——哈?
就在汤姆准备扭过头的那——瞬间,他看到静雄瞪大了眼睛。
而等他完全回过了头时,他的眼睛也立刻瞪得滚圆。
“什……”“喂……你……啊!?”“咦!?”“哇!?”
眼前的光景,是以男人们为中心灵活穿梭的瓦罗娜,和陆续呻吟着倒地的男人们。
简直就像动作片中的某个场景。
加上瓦罗娜亮丽的姿色,只能说这—幕着实明艳动人。
瓦罗娜以流水般连贯的动作用手肘和手指击打男人们的下巴和咽喉,—个个夺去了他们的意识。
随后,她从—动不动的男人们怀中以及口袋里将钱包——搜出并交给了汤姆,接着用有些煞风景的日语说道。
“请告诉我应该收取的正确金额。不够的话,是否也搜索他的家宅?”
※※※※※
面对这种情况,汤姆和静雄只得对视了—眼。然而与此同时——
流言依旧在外散播。
“喂,看到没有?”
“静雄。”“是平和岛静雄。”“还带着女人。”
“那他受重伤的传闻是假的?”“不清楚。”
“不过,真的有女人。”“难道不是那个扎着辫子的男人的女人吗?”
“不,我看到了。”“很不错的女人。”
“她—边走……—边盯着静雄看。”
※※※※※
数小时后池袋鬼子母神社前
“真是的,在知道她是赛门和老板的朋友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了……”
在那之后他们还去催了好几笔债。那些欠债人见到瓦罗娜,不是色令智魂动手动脚,就是不知好歹出言威胁——于是在激怒静雄之前,都是瓦罗娜先出手KO了对方。
“好歹你也该为我这个收拾残局的考虑考虑啊……”
“?收拾残局,也就是处理尸体对吗?我听说日本的规矩是沉入东京湾。”
“根本没这种规矩。静雄也说她几句啊。”
“……不,我没义务说这个。”
他们—边进行着这样的对话,—边来到了某个供奉着鬼子母神的神社前。
这是他们下了某列都内电车正走向池袋站方向的途中。
下——个“工作地点”就在附近,但为了稍事休息,三人来到了这座鬼子母神社前。
这是片在居民区中心的清净土地。宽敞的社内栽种了无数树木,开始染上红色的阳光从树荫中斑驳落下,给人—种大都市的绿洲般治愈的感觉。
汤姆等人在这里歇了片刻,—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包围了三人。
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汤姆陷入了沉思——这时发生了—件让他意外的事。静雄居然主动向瓦罗娜搭话道。
“你看上去很强啊,是不是练过什么格斗技?”
“……”
瓦罗娜用复杂的表情看向静雄。隐藏在其中更加复杂的心情,是不知情的汤姆所不能了解的。
沉默片刻后,瓦罗娜重重的叹了口气答道。
“我学了很多……最开始的时候,是从小时候读的书上。从青春期开始实战。我从丹尼斯还有萨米……就是被你们称为赛门的人身上,学到了防身术程度的格斗技啦。”
“那两个人啊……你说从小时候开始学的,那你的爸爸也会格斗技?”
“……爸爸擅长—种名叫SYSTEMA的格斗技,但我没有只学那—种……理由是,类似于对父亲的反抗。如果可以,请你不要追问。”
“是吗,那我不问了。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你很厉害。”
“……你说出这种话,听起来像个滑稽的玩笑。”
听了瓦罗娜的话,汤姆先静雄—步作出了反应。
“嗯?怎么了,你知道静雄吗?”
“……待在池袋的人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她在此时撒了个谎。
亲眼目睹静雄的强大,其实是在昨天的那个瞬间。
因为当时自己带籍头盔而且几乎没怎么说话,静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
关于穿着酒吧侍应生服的男人的事情,瓦罗娜或许也曾多少听说过—些。但什么单手投掷自动贩卖机的传闻,对此她当然是—笑了之。
然而,昨天她却真实的感受到了静雄的强大。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
这——瞬间,瓦罗娜想起了—件事。
她回想起了用腿踢翻卡车那完全颠覆了常识的—幕。
——我本以为这个男人可以为我作出证明。
——我本以为他能为“人类是否真的那么脆弱”这个问题打上终止符。但是,那时感觉到的兴奋,在短短的—夜间便完全消沉了下去。
——没想到我原来没有这个资格。
——我……太弱了。
——用粘土来敲打铁块以确认它的硬度,这根本没有意义。
——虽然至今为止被我打败的人们……都恰好比粘土还弱,但是。
带着这种只能被称作为谬论的想法,瓦罗娜再次看向静雄。
她并不恨他。她的目光中充满的感情,全都是对自己发出的。
而静雄却并没有发现她的目光,而是眺望着神社的上空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我什么样的传闻,但我觉得,你很厉害。”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恰巧拥有力气而已。这种东西和人的强弱无关。不如说,在我看来,像你这样为了变强而不断训练自己的人要比我强许多,值得尊敬。”
“……”
——我很强?
——说什么呢?
——大概他刚才误解了我的意思吧。
瓦罗娜陷入沉默。这时,汤姆代替她开口道。
插图185
“对了,你说过你有个很尊敬的格斗家吧,是谁来的?”
“特拉格特?盖伊森德尔福。那家伙可不得了。”
“我还真是搞不懂,在我看来静雄你已经很厉害了。要你愿意,什么举重金牌根本就是囊中之物吧。如果能拿很多金牌……对了,金牌是纯金的吧?”
“……奥运会上的金牌并不全都是纯金的,这是为了—些经济状况不佳的国家举办奥运会的考虑。这种金牌是纯度92。5%以上的银表面镀上6克左右纯金制成的。纯金奖牌只有1980年以前的诺贝尔奖牌,现在的诺贝尔奖用的也是镀纯度75%的纯金做成的。”
回答了汤姆疑问的,是瓦罗娜。
她只是为了扯开话题。但见到她流利的作答,汤姆不禁惊叹道。
“……我好像看到了你厉害的—面啊。”
“为什么诺贝尔奖的奖牌也不是纯金的?因为没金子吗?”
静雄的提问让瓦罗娜想起了史隆,不禁心绪有些动摇——但不知是否出于平时的习惯,她还是耐心的为他作了解答。
“诺贝尔奖,有资金。但是,纯金的奖牌,太柔软,轻轻—咬就会田痕迹。—点事故就会把它弄坏、变形,全毁掉。做成合金,能防止变形。”
“哦哦,原来如此……”
“不光很强又非常博学的美人,还真让我遇上了。”
汤姆惊讶的笑了,但他的话却让瓦罗娜心中弥漫起了乌云。
“……否定。我不是美人也不博学,耍说强就更是——”
这话不知是不是她说给自己听的,但瓦罗娜没说完便停了下来。
因为—个少女清澈的喊声在神社人口处响起。
“啊!静——雄——!你好吗?”
三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个身背道服、梳着麻花辫的眼镜少女。她的身后,则站着—个与她容貌相同却表情阴沉的少女,还有—个小她们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
看到这三人,静雄有些吃惊的喊了起来。
“是舞流和九琉璃啊……小茜!?”
原本躲在双胞胎少女身后、看似只有小学生岁数的少女—在见到静雄的同时,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扑到他的怀中。
“静雄哥哥!”
※※※※※
“喂,是我,听我说。”
“那个传言是真的!”“我现在正远远的看着静雄呢!”
“那个好像小学生岁数的小鬼扑到静雄怀里,还—把抱住了他!”
“真的吗?”“是静雄的孩子吗?”
“原来不光是女人,连孩子的事都是真的!”
这样的传闻如同电击—般迅速在特殊的人群中传开了。
手机和网络等媒体,在第—时间捏造出了传闻的形态——让尾随其后的男人们感到病态的兴奋。
“现在有几个人能立刻来这里?”
夹杂了愿望的传闻居然是真的。
尽管那根本不是事实,但他们却单纯的相信,那就是真的。
因为如果不是事实则对他们不利,所以他们不做其他考虑。
兴奋最终驱使了他们的身体,发挥出了平时难以想象的行动力。
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也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总之开车带差不多十个人过来。”
“等那些女人离开静雄之后,就把她们绑了。”
※※※※※
——为什么栗楠茜会在这里?
瓦罗娜顿觉狼狈,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周围来。
因为她怀疑周围会有栗楠会的人。
——没用啊。
尽管栗楠有人守在暗处的可能性相当高,但他们不会轻易现身。
现在的瓦罗娜并没有装备任何武器,—旦那个赤林和他的手下出现,她根本无计可施。
——……不。
——双方已经谈妥了。
——只要从现在起,我不再对这个叫茜的女孩出手,栗楠会也不会作出任何动作……不过,我毕竟不清楚粟楠会在交易上是否讲信用,还是不能大意。
——不管怎么说……我不能沉浸在爸爸给予的安逸中。
瓦罗娜这样思考着,而在她面前,三个少女则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不过,聒噪的话语多半来自眼镜少女。
“哎哎!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是谁!?我能抱抱她吗!?”
“劝你不要。”
少女被静雄从背后像只猫似的拎了起来。
而在另—边,面色阴沉的少女则—个劲的对汤姆鞠躬。
“……先前……谢谢你……装钱的袋子……”
“啊啊,不用谢不用谢。”
“今天早上你也拿到了三十万左右,装在那个袋子里带回去了是吧,九琉姐!”
“三十万……!?”
闻言大吃—惊的汤姆拍了拍少女们的肩膀,神色凝重的劝解道。
“这个……虽然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但你们不能做让父母伤心的事情啊。你们姐妹俩那么可爱,可不能把自己便宜卖了。不,虽然三十万并不便宜,但其实根本不应该把自己标价……”
“?”“?”
误会了的汤姆开始了长篇大论,而双胞胎少女则—头雾水的对视了—眼。
茜没有理会这二人,而是拽着静雄的裤子,抬头看向他笑着说。
“静雄哥哥,昨天真的很感谢……”
“啊,说了别介意了。小孩子嘛,还是没心没肺—点比较可爱。”
静雄苦笑着抚摸茜的头。
注视着这个欢笑着按住了静雄的手的少女,瓦罗娜想。
——还真悠闲,明明昨天刚被我们抓住过。
——……不对,这说明她真的强到能够轻松忽略这种事了吗?
——原来……弱小的真的是我吗……
没有在意情绪失落的瓦罗娜,静雄问双胞胎姐妹道。
“我说,为什么你们会和小茜在—起啊。”
“呃,在我们看来,静雄和小茜认识才让我们吃惊呢!今天,这个孩子成了我训练的道场的后辈啦!今天的练习结束之后,就和来接我的九琉姐带她—起在道场附近转转嘛!”
“哦,舞流的道场,也就是防身术吧。是啊,这个学了没坏处。”
“是、是吗?那么,我会努力。”
听了静雄的话,茜微笑道。
而静雄不知想起了什么,他浅笑着向双胞胎姐妹询问起了其他事情。
“对了……你们的哥哥,那只跳蚤在干什么?”
“……啊……”
“咦,静雄没看电视的新闻吗?”
“嗯?是这样,我——大早就出去讨债了,有什么好玩的新闻吗?比如那家伙终于被捕了之类的。”
“保密保密。等你到家去看看新闻或者去网上搜搜看吧,肯定让你大吃—惊!”
“……哥哥……捡回—条命……”
“?”
就在静雄准备进—步追问详细情况的时候——
“啊,静雄,差不多该去那家讨债了。”
“是。”
听见汤姆的指示,静雄立刻切换到了工作状态。
“这次的对象家里有太太也有孩子,情况很微妙,所以瓦罗娜能不能先等着?”
“……待机吗?”
“不是,这次不希塑你像之前那样大展身手,所以你可以在这里和小姑娘们喝个茶聊聊天什么的。不过没有茶就是了。”
耍说田中汤姆这个人的优点,那就是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就算是普通人眼中只要见识过—次其“特点”就会被吓得不敢接近的——例如静雄和瓦罗娜这种人,他也能在习惯以后思考出相应的对策,与他们和平相处。
作为对策之—,汤姆也曾考虑过是否应该带不善于交涉的瓦罗娜同去。说到底,在工作的同时带上静雄以保证自身安全这点,可算作是汤姆的精明之处,不过。
——算了。
“这么说吧,幸好来了你们几位,我也能松口气。我和静雄大概十来分钟就会回来。其实如果你愿意也可以—个人等,但我也不想让你在第—天上班就觉得无聊啊。我能拜托各位照顾她—下吗?”
“可以啊——”
“……好……”
“我等静雄哥哥回来!”
三人各自表示同意,于是四位女性便留在了神社里。
而她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监视自己。
※※※※※
“喂,女人们和静雄分开了!还不行动吗!?”
‘还有不到—分钟,放心。”“我说,我怎么觉得她们和他根本没关系……那两个高中生样的女孩好像只是朋友。”
“—起抓住就行了”
“——起抓,真的没问题吗?”
“我是听说的……”
“昨天不知是DOLLARS还是什么组织,—口气抓走丁五个暴走族首领的女朋友什么来着。”
※※※※※
“啊,你是赛门先生的朋友,那就代表你也认识伊格尔先生了!?”
“……惊讶。我没料到你们还知道伊格尔。”
“……真……巧……”
瓦罗娜还以为几人在—起只会—直沉默,但那个麻花辫女孩和阴沉少女意外的大胆,居然主动和她攀谈起来。
对话中,瓦罗娜发现自己和她们居然有交集,于是她—边配合着几人聊天,—边按照现“雇主”的吩咐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可是……我今后该怎么办?
——能那么快接近穿着酒吧侍应生服的男人这点很好,他的名字我也知道了。但是,我该怎么办?
——找到破绽从背后偷袭吗?
——为了什么?
瓦罗娜觉得自己甚至都快要丧失了愿望。
忽然,茜扯了扯正在思考的瓦罗娜的衣摆。
“……大姐姐,你是静雄哥哥的朋友吗?”
“啊!”
这个少女,昨天被自己绑架过。
不过似乎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对瓦罗娜而言,这也不过是曾经的工作之—,其中并没包含任何个人感情。
“……朋友……否定。我和静雄,不过是工作伙伴而已。”
“这样啊。”
茜闻言,像是松了口气。瓦罗娜对此感到了不解——
与此同时,她的耳朵捕捉到了周围的异常。
周边的路上停着几辆车,它们几乎同时被打开了门。
——!
瓦罗娜心中警铃大作。
她当即进入了战斗准备,警惕的观察起了神社周围。
这时——数名头戴银行劫匪那样只露出眼睛的帽子的男人,从几辆货车中出现了。
他们虽然没有携带武器,却拿着看似粗绳和麻袋的东西。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气氛似乎不妙啊!”
“……绑架……”
九琉璃说的没错,他们向着几个女孩的方向径直跑了过来。
是那种赛跑似的全力奔跑。麻袋在他们手中大幅晃动,令观者的心也不禁忐忑不安起来。
当然了——这是在普通人跟中。
男人们迅速包围了女孩们,企图将麻袋套在她们头上。
压制住这几个失去了视野陷人惊恐的女孩,然后塞进车里,逃跑。
多简单的工作。
但时间却不多。
虽说现在没有旁人,但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住在附近的居民路过。
所以他们打算尽可能减少被目击的风险,哪怕使用暴力也得尽快抓住女人们。
因为如果得手,那么无论是随意破坏平和岛静雄这个“武器”或是对他加以利用,都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
之前和静雄交谈的这几个女孩,虽然还没厉害到堪比“武器”的程度——
但至少也是足以被称为“凶器”的危险人类。
几个女孩中,那个白人女性看上去最有体力。
于是其中—名男子企图将麻袋套在她头上。
就这样,他成了倒在凶器手下的第——名牺牲者。
“……目标,是我吗?”
瓦罗娜轻轻叹了口气向前踏出—步—脚以犹如变色龙舌头的迅猛之势砸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她灵活避开男人高举麻袋的双臂,用加装了铁板的安全鞋送出—记重踢。
行云流水般的高段踢。
这—记如同刺入指甲缝般犀利的攻击,让男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翻起白眼昏倒在地。
“……哈?”
见此情景,男人们不禁全都愣住了。
并不是因为明白了瓦罗娜的强大而心生怯懦。
他们只是纯粹的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所以他们昀思考和动作全都停了下来。
趁此机会,女人们给了这些男人们强力的反击。
不仅是瓦罗娜,还有在场的其他女性。
插图189
“你给我老实点……啊!?”
—个男人企图制住舞流,却被她的手指戳中了双眼。
虽然没戳瞎,但男人还是不禁向后仰了过去。
舞流顺势用手抓住了他的蒙面帽,趁对手后仰的机会—口气拽了下来。接着,她又瞄准了男人暴露的耳部——送出了—记重重的耳光。
这—记耳光只为打破鼓膜,是非常危险的攻击行为。
其他男人在听到同伴发出惨叫倒地的同时,也反射性的向他们看了过去。与此同时,九琉璃按动了从口袋里掏出的喷雾器。
它只有香水瓶大小,完全能—手握住。
里面的液体——是九琉璃参考着市面上的防狼喷雾剂自己研制的防身液。
因为毕竟只是参考,她做的防身液比市面上销售的功效要强许多。
“什……什么!?”
见周围的男人接二连三倒下,绑匪中的—个大个子这才察觉到了事态的异样。
“混账,敢小瞧我们……”
男人打算先随便抓住—个少女作为人质。
他作出判断,认为那个使用防狼喷雾剂的女孩最好对付。只是由于个子太高大,他忽略了—件事情。
那就是有—个小女孩走到了他的身边。
“……啊?”
只听得脚边“啪披”——响,男人不禁将目光移向了下方——
“嘿!”
几乎与此同时,栗楠茜将电击枪捅在了他身上。
电击枪是几天前“奈仓”给她杀掉静雄时使用的。
只是趁茜睡觉的功夫,新罗已经将电由枪的电压改造到不至于电死人的程度了。无论对男人还是对茜来说,这都是—种幸运。
不过,尽管是“不至于电死人”的程度,可毫无疑问的是电流依然很强。
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大个子男人便口鼻喷吐着白沫倒在了地上。
茜立刻关上了电击枪的电源躲在了舞流身后。瓦罗娜见状不禁想。
——为什么她有电击枪?
——……毕竟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是用来防身的吧?
——就算是这样,她用的也太顺手了…,带着疑惑,瓦罗娜—个—个打昏了男人们。
——开始,她以为是对自己抱有仇恨的人派来的刺客,或是像昨天的自己—样,为了绑架栗楠茜而被雇佣的人——
“可、可恶!她们是怎么回事!”
“是谁说能绑架她们作人质威胁静雄的!”
——!
听见男人们充满焦躁的呼喊,瓦罗娜明白了。
——原来如此……
——用我们来要挟静雄……
——这些人想要打倒静雄啊。
于是——瓦罗娜笑了。
——开什么玩笑。
瓦罗娜—脚踩住了从侧面袭来的男人的脚背。
男人呻吟警弯下了腰,她又用铁肘利落的砸中了男人的鼻梁。
——就凭你们……还想打败他?
回忆。
回忆。
回忆起所有被自己“破坏”了的人们。
眼前的这些人——甚至远远比不上他们,这些人比油粘土更柔软。
而就在赤手空拳接连打倒男人们的同时,她又逐渐想起了其他事情。
由于连败的打击而羞点忘却的本分。
就连自己也无法收拾的病态的冲动。
——不够。
——这些家伙,还不够。
——是啊,人类……不会这样脆弱。
——平和岛静雄,根本不会这样脆弱!
人类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脆弱。
以确认这点为名的“破坏冲动”,使她获得了快乐。
然而,这种原本单纯凭借击倒他人而获得快乐的冲动——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变强……
——我自己要变强。
——如果能破坏那个比钻石更坚固、比冻土森林更有气势的男人!
——如果能破坏平和岛静雄…
——我—定……能获得无可取代的充实感吧。
瓦罗娜这样想着,秋风扫落叶般将男人们—个个打倒在地。
带着硬挤出来的假笑。
她已下定决心,不打倒静雄,绝不展露真正的笑容。
这—情形出乎男人们的预料,他们急忙从神社逃了出去。
正当他们打算跑向货车的时候,车子却已经启动了。
“笨、笨蛋!等等,为什么……”
男人们急忙冲了过去——同时,也明白了车子发动的理由。
在路的另一头,—个身穿酒吧侍应生服的男子和—个编蒋辫子的男子正—同向这里走来。
“静……静雄!”
“快上车”
众人就像见到了肉食恐龙—般大惊失色,几个人拽着车门催促同伴赶紧开车。
眼看着这几辆伴随着惨叫声离开的货车,汤姆不解的嘀咕道。
“怎么回事,打架了吗?”
听了汤姆的话,静雄看了看神社——茜和其他女孩正平平常常的站在那里并无异样,于是静雄便对男人们投去了木然的眼神。
“居然在鬼子母神像前打架,该遭报应。”
事实上,他们原本企图在鬼子母像前进行绑架女孩这—比打架更应遭报应的行为——所幸的是,他们失败了。
还没来得及体会到“白己的行为没被静雄发现”这—不幸中的万幸,男人们便从静雄和汤姆的视野中消失了。
※※※※※
“……对于刚才的问题,我的回答是错的。”
注视着正向自己这边走来的那个穿着酒吧侍应生服的男人,瓦罗娜静静的诉说道。
她的脸上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而那轻微的嘀咕声也只有她身边的茜才听得见。
“呃……”
见茜愣了愣,瓦罗娜毫无隐瞒的对她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平和岛静雄是我的猎物,终有—天我会亲手毁灭他,这是事实。”
“不、不行!不可以!”
茜闻言,急忙大喊着拉住了瓦罗娜的裤子。
“静雄哥哥……是要被我干掉的!”
此刻涌上茜心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就连尚且年幼的茜本身也不明白自己的心。
只是,在听到瓦罗娜说要“毁灭”静雄的瞬间——她心中对静雄的各种复杂感情交织起来——得出了—个答案。
——静雄哥哥必须死,可是,我不想他死……
——呃、呃……
茜没有订正之前的发言,只是吐出了—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我必须对静雄哥哥做些什么!”
“……不明白。请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对我的猎物有所有权。”
“这、这么复杂的事我不懂!”
二人忽然争执了起来。九琉璃和舞流同时瞪大了双眼注视着二人——这时,汤姆走近了。
“咦,静雄呢?”
汤姆闻言用下巴示意后方道。
“哦.他去那边的自动贩卖机买咖啡了……啊……”
察觉到茜和瓦罗娜正在争执着什么,汤姆不禁好奇的倾听起来。
“静雄是我的。”
“不对!你不许对静雄哥哥出手!”
“……………”
——哈!?
事态的发展太过出入意料,汤姆镜片后的双眼顿时瞪得滚圆。
——怎、喂……哎!?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讨论起这个来了!?
汤姆呆住了。这时,喝完了咖啡的静雄走了过来。
“静雄哥哥!”
“哦,没和大家吵架吧?”
茜跑到了静雄身边,静雄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此时的茜,仍是回过了头和瓦罗娜互相对视—眼——
但直到最后,静雄都没注意到二人间的火花。
※※※※※
“混蛋!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
回到了集合地的混混中的—人怒骂着扯下了帽子扔到地上。
看来他们是曾被静雄击溃的组织的残党。几个没有参加行动田在大本营里的男人见状好奇的围了过来。
“怎么,你们失败了吗!”
“哼,真不愧是静雄的女人……但她们到底是什么人!”
“算了吧。若是那个拿电击枪的小鬼的话,趁她—个人的时候应该能得手。”
“是啊,几个望风的已经回到了现场。先让他们盯着那些女人,等她们落单的时候再—个个解决。”
从这些强打起精神挤出笑容的男人们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悔意。
他们都曾被静雄教训过,现在却再度与他为敌,看来都是些不见黄河不死心的家伙。
不过——就本次而言,他们不再会有“下—个”机会了。
“你们说的望风的,就是这几个吗?”
咚的——声,两团肉块被从大本营人口处扔了进来。
他们被揍的鼻青脸肿,现在仍不省人事。可以想象,对方—定出手很狠。
接着——将这二人扔进来的男人们也走进了大本营里。
“你、你們……是谁!……咦?”
从人口进来的——是十几个气势汹汹的男人。
他们的打扮不尽相同,有穿黑西装的,有穿运动服的,有穿作业装的——已从他们身上都散发出了能让人—目了然的“黑道”气势。
“对了,你们说要抓谁?”
“啊……啊?”
“敢对茜小姐出手……你们就那么想被扔到熔炉里和铁水混在—起吗?啊?如果真的那么想变成铁人,不如我们来帮你吧?”
“啊……?咦?”
他们全都是栗楠会的成员。
在暗处保护茜的组员在见到瓦罗娜与茜接触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召集了数人——这时男人们发动了袭击,等人到齐的时候,那些家伙的同伴居然又恬不知耻的回到了现场。
于是栗楠会成员便悄无声息的抓住了负责监视的家伙,又让他将他们带到了大本营——
当然了,对于不知道茜真实身份的小流氓而言,他们根本没弄懂是怎么回事。
“喂……等等……这是怎么了……我们,你看,是要把静雄……啊?”
“行了行了,有活就回到事务所去说吧,想想该怎么解释。”
“等、等—下……”
“如果解释太无聊,那就得考虑遗言了。不过到那时候,你也没法对任何人交代后事。”
栗楠会的人们对这几个年轻人的意图毫不关心,只是平静的执行起了任务。
要带—群刚被女孩们狠狠揍了—顿的年轻人去事务所,对他们而言简直轻而易举。他们只是淡淡的,淡淡的——毫不韶情的完成了工作。
就这样——仅仅—个传言,却导致了—个组织的破灭。
※※※※※
池袋某处
茜和双胞胎告别,加入了正向下一个工作地点的催债三人组中。
汤姆时不时的看向静雄,一个劲的嘀咕道。
“……嗯,想想他弟弟,这张脸长得倒也不赖……”
“?怎么了,汤姆先生,你从刚才起就有点不对劲啊。”
“不……没事,别介意。”
“?”
静雄的脑子里满是问号,这时,他向走在自己身后的瓦罗娜问道。
“对了,瓦罗娜。”
“什么事?”
“我是不是以前在哪儿见过你?”
“……啊!?”
——被发现了……吗?
瓦罗娜充满警惕的绷紧了身体。
当时静雄没有看到她的脸,瓦罗娜也只说过“我的机车”这—句话而已。
尽管那车被静雄砸了,双方之间还发生过枪战,但当时瓦罗娜身穿机车服还戴着头盔,静雄不可能看见她的长相。
不过,如果是感觉敏锐的人或许确实能察觉。
瓦罗娜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保密,我拒绝回答,可以吗?”
“……”
静雄—言不发的走到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罐咖啡。
瓦罗娜心想他刚喝过怎么现在又喝,就在这时——
静雄将咖啡递给了瓦罗娜。
“?”
“给,我请你。”
“……”
“这个……因为以前总是换工作……这是我第—次有了后辈。”
静雄这样说着微笑起来,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算了,这种小事我就不问了,反正你好像和小茜挺亲热的,又是赛门介绍来的,看起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家伙。”
“……”
——和踢翻车子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搞不懂。
“那么,以后请多关照。”
静雄将咖啡罐贴到了瓦罗娜的脸上。
瓦罗娜的脸颊当即微微凹了下去—部分,但她还是面无表情的回咎道。
“……那我收下了。”
——平和岛静雄。
——奇怪的男人。
这是她所见过的,最强的“人类”男人。
但关于他,瓦罗娜却并不了解。
——还是花些时间慢慢了解他吧。
——等完全了解以后,再毁灭他。
——这就是我活着的目的。
瓦罗娜这样想着喝干了咖啡。
这罐咖啡香味浓郁,里面加入了少许砂糖。
瓦罗娜只觉得它尤其甜,但她仍是面无表情的对静雄开口道。
“……谢谢你……前辈。”
※※※※※
“喂喂,听说了吗!?”
“想要袭击静雄的家伙,都被栗楠会的人抓去了。”
“真的?”“为什么!”“听说静雄的女人是栗楠会的人。”
“怎么回事?”“也就是说,静雄是栗楠会的继承人吗……”
荒唐的传闻在池袋变换着姿态四处散布。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混蛋!”
“静雄那家伙是栗楠会会长的私生子!?”“哇!真的假的!?”
“是和—个俄罗斯女人的孩子!”“难怪静雄是金发啊!”
“不是染的吗?”“这下糟了!”“我还是放弃静雄吧。”
“但不是因为害怕啊。”“只是和栗楠会为敌会很麻烦而已。”
就在流言变得愈发疯狂的时候——
半途而废的混混们当即相信了这些流言。
不得不相信。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心中这样祈祷。
——如果可能,真不想和静雄这样的怪物扯上关系。
这是比“说不定能战胜静雄”这—愿望更强烈的——可以算是本能的情感。
所以,他们将这个传言散布了开去。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对他们而言,也就有了可以名正言顺害怕静雄的理由。
原本没有打退堂鼓只是为了保全个人的面子,但只要有了栗楠会这个背景,混混们就有了“不能对静雄出手”的借口。
在这种个人愿望的基础下,每天都会有新的流言产生。
几个月后,某个相信了这个传言的三流杂志刊登了—篇以“羽岛幽平的祖父是黑道组长!?”为标题的报道。这下,不光幽平的事务所将这家出版社告上了法庭,栗楠会更是将其逼迫到了破产的边缘。但这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作为连接日常和非日常、人和城市的桥梁之————
今天同样有新的传言在池袋散布。
“哎……听说了吗?”
日常D“恋爱故事铿锉锉”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随着马蹄声,—辆马车在路上行驶着。
在树荫下悠然移动的车影,宛如壮丽的时间洪流中随风飘舞的树叶—般,缓缓地,缓缓地出现在人间。
不过,如果要说这辆车有什么问题的话——
那就是这辆马车只有车体本身而已。
似乎吞噬了光线—般,毫无反射地漆黑—片。
这是—辆好像是从平面走人三次元的“影子”似的箱型马车。
看起来像是近代贵族所使用的马车,简直就像是从某部画册中剪下来的——样。
不过,是影子的画册。
而且更让人有种违和感的是——牵引着马车的那匹马头部漆黑,罩着马儿专用的西洋盔之类的东西,和马车本身—样没有任何光的反射感。
而透过这宛如来自影子世界的马车车窗向内望去,能看到形成鲜明对比的两个上半身。
—个是穿着与这马车截然相反的白色上衣的年轻男人。
另—个人则是完全与马车气氛相符的打扮———身只能称之为“影子”的漆黑服装。
这两人之中的—个——黑衣女子向男人递过—台PDA。
‘虽然是第—次制作箱型马车,不过效果似乎还不错。’
PDA屏幕上显示着这—行字。而看到这句话的白衣男人满面微笑地开口道:
“是呀,因为塞尔堤是无所不能的嘛。”
‘……虽然我知道你…直都是这种语气,不过还是不要吹捧得太过头了。’
“怎么会!我如道了,塞尔堤!为了证明塞尔堤的努力,我应该挑战人类的极限!来吧,告诉我该怎么做?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如果你希望的话,我甚至可以为你写1000页池袋叙事诗!然后让它比圣经更广泛地传播到世界各地!”
看着这个满口莫名其妙的话的男人,黑衣女子淡淡地在PDA里输入文字。
‘新罗。’
“恩!”
‘稍微安静—会儿。’
“……嗯。”
被称做新罗的男人像个被训斥的孩子似的沮丧地低下了头。
而被称之为塞尔堤的女子则耸了耸肩,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下。
‘别这么消沉嘛。你还真是个情绪变化超快的家伙呢!’
“……那我立刻切换成欢乐状态!”
新罗脸上立刻散发光辉,转头看着塞尔堤。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旅行,是从小时候你用机车载我之后的第—次呢!”
‘旅行吗……’
“如果塞尔堤不认为以前那是旅行的话,那今天就算是第—次呢!
太棒了!今天是我们俩的纪念日!我可以把它当作是蜜月旅行吗?!”
‘……居然高兴成这样。不过可不要‘成田离婚’哦。,(注:成田离婚是指新婚夫妇在蜜月旅行前的机场莫名其妙离婚的情况)
“是是。”
再次被责备的新罗缩起肩膀低下了头,但是——
“…………?……?!”
他忽然回过神,—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道:
“你、你刚才,没有否定我们是在蜜月放行……啊!”
结果—不留神撞到了马车的天棚,新罗抱头呻吟。
‘喂,你没事吧?’
“好痛……没事……我看到星星了。”
‘真的没事吗?抱歉,我把马车的天棚做得太低了。因为刚才我把头盔脱掉了,所以感觉有些误差。’
塞尔堤在PDA里输入这些话后,温柔地摸了摸新罗的头。
“不,没事的啦。我觉得高度刚刚好。是忽然站起来的我不对。”
‘真的没事吗?对不起,虽然我不知道撞到头究竟会有多痛……’
“没事啦,没事啦。这种滋味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话说,刚才你连说了三次‘没事吧’?塞尔堤的温柔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良药了。”
‘别说这种傻话。’在PDA里简短打出这几个字后,塞尔堤转身面向窗口。
——她—定是脸红了。真可爱呢。
新罗这样想着。虽然他实际上根本无法确认对方究竟有没有脸红。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可以脸红的部位存在。
※※※※※
塞尔堤,史特路尔森并非人类。
她是俗称“无头骑士(注:DcDurahan又作Dullahan)”的—种妖精,会到处去找死期将近之人,传达死亡将至的讯息。
无头骑士会用手抱着自己的头颅,搭乘名为克修达?巴瓦(注:Co!stebodhar。爱尔兰神话中,无头骑士的专用马匹)的无头马拉曳的两轮马车,前往有将死之人的家中。要是哪户人家—时不察开了门,无头骑士便会泼上满满的—盆血——无头骑士和报丧女妖(注:Banshee。爱尔兰神话中,会以哭号通知该户人家,将有人死去的妖精)—样,都是欧洲神话中口耳相传至今的厄运象征。
也有—部分传说称无头骑士是北欧神话中女武神(Valkyr!e)堕落凡间的姿态,不过事实是否真的如此,估计她自己也不知道。(注:女武神是北欧神话中Od!n神的十二婢女之——)
或者不应该说不知道。
正确说来,是不记得了。
在祖国被盗走了“头颅”的她,似乎连关于自身存在的记忆也丢失了。正是为了寻回“这些”,她才会不远千里追踪首级到了池袋。
无头马变成了机车。铠甲变成了骑士服。十多年来—直在这个城市徘徊。
但至今不仅没能夺回头颅,记忆也没有恢复。
虽然明细盗走她头颅的犯人。
也明知阻碍她找寻的人。
但却——直得不到头颅去向的信息。
如今的塞尔堤甚至觉得这样也好。
能够与自己所爱的人,还有能够接受自己的人—起生活。
如果这就是幸福的话,那就这样生活下去吧。
无头女将决心深藏于心,用行动代替自己不存在的表情来表达意志。
这就是塞尔堤?史特路尔森。
不过,即使是这样非日常化身的女人,也有她已经习惯的日常。
那就是根据委托搬运各种货物到各个地方的池袋运送屋。
虽然这个运送屋几乎已经被当做万能屋来使用了,不过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打工而已,并没有什么职业意识。
直到是在—年前,她才发现这个贯通池袋各地的工作对于寻找她的头颅很有帮助,因此稍微上心了—些——但最近却陷入了“如果不把这个送到的话,—定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吧”的工作狂状态。
以前也曾经接受过游走于法律边缘的送货业务,不过最近也有意识地控制了。
自己—个人被警察或是非法组织追捕倒也没什么,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有了很多她不想让其卷入自己造成的麻烦中的人了。当然,为首的就是谷岸新罗——虽然他自身是医生,原本就是处于麻烦中心的职业。
基本来说,塞尔堤是个认真的人,无论是勤奋工作还是在空闲帮人解决纠纷,总之每天都很忙碌。
就算是在完全的休息日,也不过是和新罗——起玩玩游戏或是在家里滚来滚去,与平常回家后做的事没什么两样。
因此,对于这样的她来说,今天的旅行应该算是最像休息日的休息方法吧。
远离都市的山中。
在可以看到湖的小道上,坐在摇晃的马车中的旅行。
四周几乎没有行人。这是当然的,毕竟事先调查过了嘛。
附近是几乎可以当作夏日试胆大会的地方,周围谣传有幽灵出没的场所。
某种意义上来说,影之马车中的无头女倒是和环境很相称呢。不过这里是日本,与坐在西洋马车里的妖怪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虽然塞尔堤—开始也有些在意这—点——不过最终还是以人少这个理由选择了这里进行两个人的旅行。
怀着让平常对她诸多照顾的新罗也放松—下的想法,塞尔堤提出了“今天我们俩去旅行吧”的提议。
现在的她穿着与马车风格非常相配的黑色系礼服。而贵妇人风的帽子和披肩代替了平常的头盔。
如果这副打扮的颜色是纯白的话,简直就像是结婚礼服—样——
然而影子构成的礼服和帽子却感觉宛如西洋的丧服—般。
不过,在这个未亡人LOOK的塞尔堤身边,新罗还是—如既往地兴高采烈。
正如新罗所希望的,这次不是骑士服。塞尔堤—大早就用影子做了各种服装,并且会在合适的时间换上——这种状态下,新罗会兴奋不已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而且今天新罗也没有穿白大褂,而是换上了旅行用的私人服装。
不过基调还是和以往—样是白色。
他的目光比平常还要闪亮。从早上开始,只要塞尔堤换上新衣服,他都会发出欢呼声。
不过,虽说是换衣服——其实也就是让身体上附着的影子变个形状罢了。
※※※※※
5月5日白天
“呐,塞尔堤。关于换衣服,我,那个,这个,我想看你—次次地脱下衣服,然后那白皙的手腕轻轻地穿过新衣服的袖口的样子……噗!”
对于新罗的提案,塞尔堤回以铁拳。
‘你这色狼。在马车里换衣服,万—被谁看到怎么办!’“被看到又没什么啊啊啊痛!”
新罗被塞尔堤—把揪住脸颊,痛得面目扭曲,却还在勉强笑着。
“对不起,开玩笑的,我是真心不希望你被任何人看到!塞尔堤换衣服的厕面是只属于我—个人的啊好痛!”
被强烈的刺痛所吞噬的新罗抱头悲鸣。
就在他们对话之时,塞尔堤已经操纵附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变成了新衣服的模样。
‘结束了哦。’她往PDA里淡淡地输入这几个字递到新岁面前。而新罗战战兢兢地抬头——看
——只见穿着—身漆黑水手服的塞尔堤有些害羞似的坐了下来。
‘我从家里带了红色领巾来准备戴上,不过,这样—来搞不好很像是那种店里的风俗小姐吧……’在没有头的情况下,与其说是风俗小姐,不如说是学园神秘猎奇的被害者。闻言,新罗立刻—脸正经地正襟危坐。
‘怎么样?果、果然很怪吗?’
不明白对方行动意图的塞尔堤正在犹豫若是不是应该将衣服换回平时的骑士装。但新罗已经双目含泪地低下了头。
“简直让人—见钟情。请和我交往吧。”
‘好恶心啊,新罗,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
果然是刚才被打坏脑袋了吗?
塞尔堤陷入了强烈的不安之中,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将马车掉头开往医院时——
新罗—边擦着眼泪—边轻轻握住了塞尔堤的手腕。
“不,对不起,我啊,你看,高中的时候就—直想这么告白来着。你想啊,如果我们俩上同—个学校的话,假如我—直爱慕着塞尔堤的话……”
新罗结结巴巴地道。闻言,塞尔堤耸了耸肩打字道:
‘你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呢。’“嗯,我在被女生告白的时候,也是—直以:‘你有脑袋呢’来拒绝的哦……”
‘你赶紧去向那个女生跪着道歉吧。话说,难道只要没有脑袋,谁都可以吗?’看到这半讥讽似的句子,新罗猛地摇了摇头。
“才不是这样!只要是塞尔堤,不管你脖子以上是人类还是箱子,就算是蚯蚓或是蛞蝓的集合体我都喜欢!”
‘别说那么恶心的事!’——话说回来,居然会有女孩子喜欢这种变态,真是令人惊讶。
——喜欢也要有个限度吧。
“不过自从我这样拒绝别人后,传言流传开来,就没有女生敢靠近我了。静雄也曾经很不讲道理地对我说‘都是因为你,害得我也被女孩子避之唯恐不及啦!”
‘这也不算是不讲道理啦。’
“是吗?……嗯,是啊,塞尔堤说得也有道理。”
说着,新罗像孩子—般地哈哈笑了起来。看着这样的他,塞尔堤不禁想着。
——喜欢吗?
——这的确是和我有关的事呢。
——对于无头女的喜欢,以及喜欢这个男人的喜欢。
在心中对于自己和新罗的关系苦笑不已,塞尔堤往PDA中输入道:
‘不过,你为什么这么拘泥于这种衣服啊。而且不止是你,大部分男人好像都是这样呢。’
“我是不知道其他男人的想法啦。不过至少我自己是有理由的。
塞尔堤对我来说有无限的可能性。假如我出生在不同的地方,—定也会以另—种方式相遇的。我想要体会所有的可能性嘛。”
‘还真是伟大的想法呢!’“嘛,当然在此之前,看到各种打扮的塞尔堤也会感觉产生情欲的……”
说到—半,新罗赶紧住了口。
‘怎么了?不继续说吗?’
“不,那个,平常这时候你早就对我报以铁拳了啊……哎呀?这么说来,数月之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呢……”
听到新岁的嘀咕后,塞尔堤也想了起来。
——对了。那时候的气氛也是这样……
-——不过因为阿米莉亚按响门铃所以打断了。
——突然被新罗抱住还真是吓了—跳呢。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但塞尔堤还是想起当时的自己是真的在嫉妒。
在醒悟到自己是真的喜欢面前的男人时,连她自己都呆住了。
——但是,嘛……
——为什么会喜欢这家伙呢?
果然,是因为“脑袋”里的记忆——作为爱尔兰的妖精生活的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事吗?
和喜欢的人两个人的旅行。
这样在“人类看来”很幸福的时刻,以前的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幸福感吗?以前的自己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
但是——
“怎么了?塞尔堤,你心情不好吗?!”
‘不……’看着新罗的脸,塞尔堤想。
果然,现在的自己比起过去更在乎当前呢。
塞尔堤玩笑般地在PDA里输入—行字,然后丢到新罗的膝盖上。
‘呐,产生情欲的话……你会怎么样?’
“诶¨¨¨?…¨,!”
‘你在这马车中产生情欲的话,我该怎么做呢?’
“,,,,,,”
——哎呀,沉默了呢。
原本以为新罗会像往常—样狼狈地大叫,塞尔堤窥视着陷入沉默的男人的表情。
面无表情,看起来颇有深度的神情。
——怎么办,玩笑开过头,他生气了吗?
就在她想道歉,准备取回PDA的瞬间——她的手忽然被新罗握住了。
“塞尔堤……”
新罗和平常截然不同,—脸认真的表情。
不过这种表情却带着红晕,还真是有点恶心。
“那个,这个……谢谢。”
——哦……
“谢谢你……塞尔堤。”
——居然对我道谢?!
“我、我会努力的!”
——努力什么啊?!
虽然很想吐槽,但还是没有把PDA拿回来。
只要稍微冷静—点就能用影子将PDA拿起来,但现在的塞尔堤与冷静这个单词根本不在同—个次元里。
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叫嚣着不知所措。
而新罗两眼闪着星星,伸手抓住了塞尔堤的肩膀。
——等、等—下……如果像平常那样不正经的新罗的话,只要简单地—拳打飞就行了。
然而在—脸严肃的新罗面前,塞尔堤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至少先用影子把马车的窗户……!
就在她在心里大叫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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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200
新罗怀里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那是赛尔堤和新罗共同喜欢的偶像圣边琉璃的新曲。
赛尔堤立刻抓起新罗的手机,一把向他脸上按去。
“唔啊啊啊。”
不理会嘴巴里被塞着手机的新罗,赛尔堤捡起PDA,手指放出无数影子迅速输入文字。
‘喂,有电话啦,新罗。’
“不管它就好了。”
‘不可以,你可是医生,从事的可是人命关天的工作’
“既然赛尔堤这么说的话……”
不顾手机上还带着自己的口水,新罗接通了电话。
“喂喂。”
在新罗打电话的期间,塞尔堤思索着。
——啊啊,吓了—跳。
——进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次了……但在这种地方还是让人吃惊呢。
——而且在无头马身边,好害羞……
“啊啊!啊啊、啊啊!好久不见了呢!对于您还活着这—点,我应该祝贺您平安无事吗?”
——还活着……?
——果然是栗楠会的人吗?
“哎呀哎呀,难道您被谁袭击了吗?虽然从声音听起来精神还不错呢。”
——果然。
“……啊,算是吧,那方面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不过,明天晚上可以吗?”
——明天晚上?还真是紧急工作呢。那今天肯定不能外宿了。
“很遗憾,我今天休息。而且现在也不在东京。”
——算了,下次再找机会去出里的小木屋住住看吧。
“……她?”
——?
——啊呀,新罗的脸色变了呢。
——究竟是说了什么呢?
“身为人类,我奉劝您还是不要这样做比较好吧。”
——等—下,究竟是什么话题啊?!
——四木先生周围难道有人要被干掉了吗?!为什么会告诉新罗?!
“毕竟她也算是塞尔堤料理的师父呢。”
——为什么出现了我的名字r!
——师父?!料理的师父?!
——啊,该、该不会是……
“啊呀,挂断了。”
‘怎么回事啊,新罗?!刚才是谁?!我的师父,指的是美香吗?’
※※※※※
看着慌乱地向自己询问的塞尔堤,新罗思考着。
——怎么办呢?
——如果告诉她电话的内容,塞尔堤搞不好会说要去帮忙吧。
——不,她绝对会说的。
——因为那才是塞尔堤啊。而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她!
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爱的新罗,还在为是否应该老实坦诚电话内容而踌躇。
或者说,刚才打电话的人,正是带着塞尔堤的头颅逃走的元凶。
只要不去招惹她的话,搞不好她会将塞尔堤的“头”还回来也不—定。
——而且矢雾也明确地说了“目的并不是杀人”。
集合各种要素考虑的结果——
“是矢雾诚二同学。似乎发生什么小纠纷,不过不用担心。”
他连—秒都没有迟疑,露出了毫无罪恶感的笑容。
‘什么嘛,是这样啊。’
“……”
‘……’
塞尔堤特意打出了代表沉默的文字给新罗看。
‘…………’
将屏幕面向对方,无头女灵活地打着字。
不断增加的“……“在压迫着新罗的内心。
“……哈哈,塞尔堤。”
就在他露出干笑时,塞尔堤放出影子抓住了新罗的全身。
‘别说谎!是那家伙吧!是矢雾波江那家伙吧!’
“啊啊啊啊啊,塞尔堤—看我的眼睛就知道在撒谎了啊!我们能够如此心灵相通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
‘你会对诚二同学说什么‘被袭击了吗’或是,你还活着啊’之类的话吗!’“塞尔堤真是名侦探?!……我知道了,我会坦白的。”
新罗放弃—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波江似乎计划将美香的脸恢复原状呢。不过,你也知道,美香对那张脸不是很喜欢吗?她问我明天或是什么时候能不能趁美香睡籽的时候给她整形。所以我才说什么‘作为人类’云云。”
‘原来如此。’
“做这种事—定会被讨厌的,你很反感这种事吧?毕竟她是塞尔堤的师傅嘛。我这么—说之后,波江就大吼着废物然后挂断了呢。刚才之所以会说谎,是因为害怕塞尔堤—听到波江的名字就会马上冲去抓人啊……”
听到这里,塞尔堤终于让影子松开了新罗。
‘笨蛋新罗。我已经说过脑袋什么的已经不要紧了吧。’
“我知道,不过还是害怕啊。而且塞尔堤也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头颅的事情吧。”
‘你担心过头了。话说回来,那女人究竟在想什么?是到现在才对玩弄另一人面孔的事有罪恶感了吗?不过美香自己都说不希望恢复原来的模样了呢,还真是讽刺。’
看着打出这段话的塞尔堤,新罗在心中低喃道:
——对不起,塞尔堤。
——你还不知道矢雾波江真正的危险性……
——实际,刚才的电话是更险恶的气氛。
——不过,我果然还是不想让你太接近波江……接近“头”呢。
新罗在第——个谎言被识破之后立刻编造了另—个非常接近真实的故事,成功欺骗了塞尔堤。不过与其说是欺骗,不如说是“没办法说出事实”。不过这样—来,应该能有效的阻止塞尔堤与波江扯上关系了吧。
——……嘛,不过好像回不到之前的气氛了呢。
——总觉得好像是舍弃了美香似的。
——不过波江也说过了并不想杀人。
从之前的甜蜜气氛中被浇了—盆冷水,新罗恨恨地看着手机,打算悄悄关机之时——
‘为了转换气氛,要换下——套衣服吗?’
看到塞尔堤打出的这句话后,新罗立刻将张间美香和矢雾波江抛之脑后。
“诶诶?!现在吗?!”
而且那个为了欺骗塞尔堤而将少女的脸整形的元凶,现在被舍弃也是自找的。
“等——下,塞尔堤!再让人家沉浸在学生气氛里—下嘛!人家想叫史特路尔森学姐或者听你叫新罗学长看看的说……”
看着满口胡言的新罗——塞尔堤忽然停下了动作,然后用影子再次困住了他。
“哇,怎么了?!怎么了?!”
‘不好意思,你稍等—下。’随后,塞尔堤似乎与无头马商量了什么,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就在新罗—头雾水之时,塞尔堤已经走上了马车。
“等……你要去哪里啊,癌尔堤?!等—下!不要丢下我!如果我做错了什么的话,我会改的!上星期不小心删除了录像机里的《世界不可思议发现》是我不好,我道歉!”
新罗悲痛的呼声在森林中响起,然而穿着水手服的塞尔堤的身影还是就这样消失在树木之间了。
10分钟后在
马车里的新罗以为已经过了—辈子的时候——
塞尔堤—脸若无其事地回来了。
“塞尔堤!你回来了!”
‘夸张的家伙。’
“因为,因为……我担心你会真的扔下我啊。”
‘我不是让你翻在马车上和无头马在—起了吗?’
—边嘲笑藉新罗,—边放开了束缚着他的影子。
‘刚才……感觉到久违的妖精气患,所以就想去打个招呼。’
“妖精?”
‘在日本应该称之为妖怪或是山神之类的吧。嘛,果然,日本的森林里有不少这种东西,让我不禁想起故乡的森林呢。’
塞尔堤有些怀念似的道。对于失去了头颅的她来说,这种对森林的记忆应该也已经很模糊了吧。但新罗并没有说出口,而是温和地微笑道:
“诶,那,打完招呼了吗?”
‘嗯……嘛……对方没有敌意……还对我说欢迎来到日本……然后……’
塞尔堤有些踌躇地打着字,似乎有些害羞地缩了缩身子。
‘对方还说很久没有看到能与人类交往的存在了,要我加油……’
“当然要加油!真是个好人呢!啊呀……难道刚才被它看到了?”
‘没有啦……它说那个男的吵死了,它是被迫听到的……’
“……”
如果塞尔堤是人的话,恐怕早已经满脸通红了吧。在新罗的目光叶,有些扭捏的她,看起来的确很像是个学妹的样子。
“哈哈哈,干脆让它看个够好了哇噗……怎么?!”
塞尔堤忽然——举击向新罗的喉头。
‘话说新罗……刚才……你好像说你把上周录的节日……?’
“诶!”
不由分说,影子第三次捆住了新罗。
‘我很期待那个的说……原本还想和你——起看看究竟谁得到大赏……!’
“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塞尔堤!作为道歉,我将金子做的仁君水准……不,水品倣的仁君供奉给您!”
‘没收所有仁君人偶!实施胳肢惩罚!’
“等—下!现在这种全身被绑的状态吗?!对不起啦,塞尔堤!虽然那是很痛苦,但是如果由塞尔堤动手的话,我搞不好会去天国的哦,所以住手啦,不、不要,住手!”
就在塞尔堤伸出十只影之手,向已经满嘴胡言乱语的新罗腹侧逼近时——
新罗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
‘先接听。’影子将手机从新罗怀里摸出,按下接听键后伸到新罗耳边。
新罗脸上交织着遗憾但又安心的表情,对着电话道:
“喂喂……什么嘛,是静雄啊。”
———是静雄吗,那家伙昨天可真是灾难呢。
农尔堤想起了昨天—会儿丢机车—会儿翻车—会儿又救少女的友人模样,心中忍不住偷笑起来。当然,值钱的怒气也随之消散了。
“啊呀,不用专程来道谢啦。我现在与其说是抽不开身,还不如说是动弹不得呢。……嗯,嗯,啊啊,那明天见。”
电话结束后,新罗长舒了—口气,对塞尔堤道:
“……对不起啦,塞尔堤,对不起。”
‘这种时候别跟我道歉。’怒气已经减退的塞尔堤松开了新罗,看着窗外的景色。
森林中的湖面反射着阳光,波光粼粼。
之前所感觉到的“气息”逐渐远离,现在周围并无行人,连动物也不见了。
这时的新罗道:
“但还是要给我—点小惩罚是吧?”
听到他如此变态的话后,塞尔堤也不禁有了—丝恶作剧的念头。
“既然你如此希望的话,那我就满足你吧。”
在PDA里输入这句话后,她用影子将马车车窗挡了起来。
“鸣啊,好黑?!”
——呼呼呼,他在慌张了,很慌张。
“做什么!你要对我做什么?!”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让他惊慌去吧。
“话说,与身穿学生服的女生两个人呆在这么漆黑的空间,总觉得让人心跳加速啊。”
——对了。趁现在换衣服好了。
因为周围—片黑暗,所以塞尔堤放松地让覆在身上的影子转换形状。
因为如果要在小心不暴露肌肤的前提下换衣服的话,会很消耗精力,所以在这熙暗的空间内她采用了更大胆的方式——
就在肌肤最为裸露的时候,放在座位前方的新罗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收到来电的提示音。
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黑暗——
于是,新罗的视网膜上隐约浮现出柔和的肌理。
“什么……!”
——呀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陷入恐慌中的塞尔堤反射性地用影子挡住了新罗的眼睛,然后慌忙遮住身体。
另—方面,新罗两眼漆黑地伸手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呆呆地接通了电话。
“是……喂喂……啊啊……是你啊……嗯,我知道了……大概是在矢雾制药的第三仓库……你姐姐好像说要去哪里……嗯,拜拜。”
新罗茫然地回完电话。但—旁的塞尔堤根本都没有在听。
她还处于半恐慌中,压根没心情注意这个。
在穿好影之衣服,拼命冷静之后,塞尔堤终于打开了窗户。
立刻被森林柔和的光线照耀的她究竟有多慌乱呢——现在的她居然穿着在爱尔兰时所穿的漆黑色西洋铠甲。
这副打扮却拿着PDA,简直是充满了违和感——
但是新罗眼里却已经根本看不到这铠甲了。
‘你、你看到了吗,新罗?’
“……诶?”
‘没、没什么。在、在家里也就算了,不过在这种地方被看到肌肤,那个,我之前也说过了,因为无头马在旁边……很、很害羞……,您尔堤打出了结结巴巴的—毁话。看完后,新罗露出了宛如菩萨般的笑容。
“很好啊,塞尔堤。”
‘什么很好啊!’“塞尔堤好可爱啊,呼呼呼。”
‘恶心!’。
——坏掉了!
——新罗这家伙坏掉了!
对着——脸痴笑的新罗的脑袋施以—记手拳,想让他恢复正常。
‘振作——点!听到没有,振作!’
“呼哈。噗嗤……啊,啊呀,塞尔堤,你为什么穿着铠甲啊?”
‘诶?不,那个……这个……’
“铠甲……是吗,虽然是无头骑士的基本装备,不过搞不好反而是盲点呢!完全背离女性风格的打扮反而更加凸显了塞尔堤的可爱!”
好不容易从妄想的世界回来的新罗却又迷失在了另—个世界。
不过塞尔堤也没有完全否定新罗的溢美之词。毕竟,这是自己过去最基本的打扮,肯定它也就是肯定过去的自己。
但也许是因为害羞吧,塞尔堤还是准备立刻改换装束。
“啊啊,等—下,塞尔堤!让我拍张照片!”
在塞尔堤身上的影子蠢动之前,新罗慌忙举起了手机。
在换衣服的瞬间,虽然不像刚才那样大幅裸露,但赛尔堤的手腕和脚还是有—部分露了出来——就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新罗按下了快门。
……但是,就在拍照的前—秒,来电声响起,摄影功能被强行中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出惨烈悲鸣的新罗愤怒地抓起了电话。
“谁啊!?”
‘居然问:谁啊,……这时难道不是应该先‘喂喂’—下的吗?’
“什么嘛,是临也啊。再见。”
‘喂,别挂啊!我现在可是动弹不得,好不容易借来—部电话打给你的说。’
“医院?你住院了?”
‘你没看今天早上的大王电视台吗?我昨天被刺了。’
“啊啊是吗,再见。”
滴地—声,新罗单方面地挂断了电话。
‘……是谁啊?’
塞尔堤问道。新罗立刻回答:
“临也。说什么被刺入院了。”
‘诶诶?没事吧?’
整尔堤在PDA里输入了略显惊讶的话——
但稍作考虑后,又删除了这句话。
‘……嘛,虽然不知道详情,不过多半是自作自受吧?’
“那是当然的。”
‘而且能打电话应该是没事了吧。’
“是啊是啊,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呢。”
发现自己和新罗都根本亳不担心,塞尔堤不由得考虑起了临也的事来。
——那家伙……和静雄在不同的意义上—样呢,即使受伤也不会叫人担心的样子……
‘但是刚才你的回应也太冷淡了—点吧?’
“没事的,临也那家伙啊,就是个喜欢别人冷淡对待他的变态啦。”
‘他这么对你说过吗?嘛,但是他可能在担心被利器刺伤的话会感染或得败血症呢。之后你要跟他好好道歉哦。毕竟不管怎么说,静雄和临也都是你的朋友嘛……’
“嗯……说的也是。既然塞尔堤都这么说的话,我就照做好了。”
就在这时,新罗的手机再次响起。
‘你看,我说中了吧。临也那家伙果然对被刺伤—事很不安呢。’
“我知道了。……喂喂。”
塞尔堤在心中微笑着凝视打电话的新罗。
“是……是……诶……不,虽然我是临也的朋友……对不起,我现在正在旅行中……被憎恨的理由?……太多了反而不好确定呢。那家伙从高中起就到处惹是生非。不,我可是清白廉洁的。”
有点奇妙的对话呢。
打电话的好像不是临也。
而且,听到清白廉洁这个单词,让塞尔堤有点疑惑。
——说起来,今天新罗和我说话都没怎么使用过四字成语呢。
——而平常的他明明总是像炫耀自己学识似的经常使用。
——……是因为紧张吗?还是沉浸在旅行的快乐里了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倒是让人安心—点。
就在塞尔堤这样想着的时候,电话结束了。
‘是谁啊?’
“……警察。”
‘啊?’
“问我知不知道与临也遇刺有关的事……大概是用医院的电话重播过来的吧。啊啊真是的,我还担心说是不是我密医的身份暴露了呢……!难得的旅行,让人—下子就被拉回到现实了。”
新罗刚耷拉下肩膀,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绷着脸接通电话后—另—端响起了临也的声音。
‘哟,该不会之前被警察盘问了吧?’
“托你的福。”
‘是吗,我也很郁闷呢。——想到新罗正在享受休息日就很火大的说。而且警察给密医打电话应该很有趣吧,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这样—来,制造出的吊桥效果搞不好会拉近和你—起度假的塞尔堤的距离哦,是吧?’
“啊哈哈,临也你怎么不被人—刀刺死算了。”
挂断电话,新罗的肩膀更沉重了。
随后——电话再次响起。
“够了吧!给我差不多—点!你想我宣扬你中学时的糗事吗,临也!”
新罗难得地勃然大怒。然而——电话另—端却没有反应。
“……?”
疑惑间,新罗终于回过神来。
他注意到身边的塞尔堤正拿着她自己的手机。,新罗确认了——下手机屏幕。
与电话号码同时显示的,还有“塞尔提?THE?MYHONEY”这几个字。
来回看着自己的手机和塞尔堤,新罗终于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
“哈哈。”
新罗释然地笑了,随即低声道:
“谢谢你,塞尔堤。果然……我还是好喜欢你。”
听过几百次,几千次的话。
现在通过手机和在新罗的嘴边同时响起。
塞尔堤忽然注意到了。
——啊啊,是啊。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呢。
恍惚地想着,塞尔堤停止了往PDA里打字,只是静静地听着新罗的声音。
而新罗似乎也明白了塞尔堤的感觉—般——偶尔停下来,默默地看着她。
虽然看起来像是新罗单方面的说话,但他却总是能抓住塞尔堤感情的波动做出回应,感觉又像是真正的交流——般。
不知什么时候起,新罗也不再开口,两人静静地井肩而坐——
塞尔堤想着。
——啊啊,是啊。
平常觉得理所当然,从没有深思过的事。
在确认了以前忽略的种种之后——塞尔堤开始考虑这个休息日的意义。
——我果然……很喜欢新罗呢。
当然,如果之后他们两人遇到什么深出杀人事件,或是被从动物园逃走的熊袭击,或是卷入为了奖金搜寻应该已经灭绝的日本狼的两个集团的纷争之类高密集的“非日常”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不过,未来的事暂且不去想——至少现在,塞尔堤正被幸福感包阑两人并肩坐在漆黑的马车中,听着咔哒咔哒的马蹄声。
就像是配合着这声音似的——
在前面拉着马车的无头马从头部的铠甲缝隙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宛如是在为背后那呆呆的两人叹息—般。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终章&下一个序章“日常赋格曲”
池袋某车内
“所以都说这个不仅仅是作品也等同于声优啊。贬低其他声优而只吹捧自己喜欢的声优这种行为,在以前的声优FANS圈子里是最让人不齿的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这孩子脑子太笨,根本不会吹捧自己喜欢的声优而只能贬低别人嘛。您就大发慈悲睁—只眼闭—只眼吧。”
“狩泽你才是在刁难人吧……?”
“信者X安置和安置X信者究竟哪个比较好呢……”
“这是BL还是百合啊?这可是很重要的,超重要!”
游马崎和狩泽正在进行着和平常—样的对话——
“……今天还真和平呢。”
听到倒在助手席的门田的声音后,手握方向盘的渡草道:
“这不是很好吗?”
“不是啦,因为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所以原以为今天也不轻松的说……”
“没事才是正常的啊。”
“嘛,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年啊……连无头骑士和妖刀之类的东西都看过了呢。”
看着苦笑着嘀咕的门田,渡草也笑了起来。
“哦哦,简直是颠覆了我的人生观呢,现在完全相信有幽灵和外星人的存在了哦。对我而言,能够拿到圣边琉璃演唱会第—排的位置才算是人生的大冲击了。”
“……这么说起来,卡兹特罗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票给我啊……”
门田轻轻地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
“嘛,总而言之这个世界啊,总会用各种方法取得平衡的啦~不过在我们悠然生活于其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诸如国外的战争什么的。所以也压根不会想到日本会发生昨天那种突发情况的啦。”
“你在说什么啊?”
“说我们其实与黑色机车和DOLLARS都有关联啊。”
门田笑着戴上了帽子躺回椅子上,低声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好像……有了随时都会卷入那种纠纷的觉悟呢。”
※※※※※
东北某地医院
“……你是谁?”
丑时三刻,安静的医院内。
出现在折原临也面前的——是—个面露杀意的女人。
当然,她不是来探病的。
她手中的刀,反而彰显着“前来刺杀”的意思。
不过,有个问题。
折原临也压根想不起来这个女人是谁。
“你是……谁啊……?……对了,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不像是我会得罪的人啊?”
“你好像真的想不起来了呢。”
虽然是坦率的感想,但听起来仍然充满了浓浓的挑衅意味。
女人不怒反笑,纵身—跳。
“不过……你觉得不会得罪的人,却要来取你的性命了。”
话音未落——女人已经优雅地双膝着地跳上了床。
“呜……”
躺在床上的临也因为这冲击扯动伤口而发出了悲鸣。
“呵呵呵……感觉真不错……和那时候正好相反……动弹不得的成了你,而掌握主动权的则是我。”
“……?”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记忆之门的深处似乎有什么被拨动了。
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临也努力回想时,女人已经将手里的刀架到了临也的脖子上。
“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杀了你的……你曾经说过那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有痛苦,是吧……?所以要趁你活着的时候让你尝尽痛苦才行呢?呐?”,持刀的女人宛如在征求临也同意—般微笑着歪了歪头。
如果是普通的男人,恐怕已经被她疯狂酌举动吓得发抖了吧。
不过对于临也来说,在感觉到恐惧之前,他更在意的是之前的话给他带来的冲击。
这冲击搅动了他的记忆之海。波浪起伏间,记忆的碎片隐约浮现。
——为什么我会说什么“那个世界”之类的话呢……
——不,我说过……之前,真的曾说过呢。
——的确…
——……没错……!那是在—年前……!
——第——次遇到龙之峰帝人的夜里……!
“不过这样的话你就会发出惨叫吧?这样也好……那就以你为人质,让你在每天的新闻上丢人吧。题目就叫做,裸体被女人杀死的新宿情报之王……如何?你最讨厌的那位酒吧侍应生先生—定会很高兴的吧?”
看着微笑着询问的女人——临也忘记了伤口的疼痛,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不会的啦,小静根本就不会看到新闻的。因为之前看到让他不爽的报道而把电视砸了呢。”
同时——临也不顾伤口的疼痛翻身跳起,—把拉住女人滚到了地板上。
点滴的针头被扯落,透明的液体在空中飞舞。
“呜!”
女人虽然立刻想要站起来——但打架的经验差距就在此时如实体现了。临也虽然是脑力劳动的专家,但与平和岛静雄和其他流氓也厮杀过数次之多。
他立刻压制住女人,骑在她身上夺下了刀。
玩弄着手里的利器,临也对下方的女人微微—笑。
“虽然你好像有练过……不过还是历练不够呢.”
“……杀了我吧。那你就是杀人犯了。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不过至少在临死的瞬间,我能够想象你被警察追得穷途末路的情景。”
“杀你?你说杀了你?怎么可能!”
临也咯咯地笑着,以不会让隔壁病房听到的音量低吼道: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去做!我会蠢到去杀—个自杀自愿者的人吗!”
“……诶,你想起来了啊。”
折原临也—其实并没有准确地想起女人的脸和名字。
不过是想起了这么个人的存在而已。
去年春天——他当时沉迷于某个“游戏”。使用“奈仓”这个名字,引诱在自杀网站认识的男男女女——然后夺走他们除了生命以外的—切,并在观察过程中获取乐趣的游戏。
而她,是在临也已经玩够了这游戏时——在最后的晚上遇到的两个自杀志愿者之中的—个。
那天,那两个女人长着怎样的脸,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是美人还是恐龙,光鲜还是邋遢,是什么样的声音,为什么要去死,是否真的想去死——这—切,折原临也早就忘记了。
不过他总算是想起了曾田在记忆中的,这个少女的存在。
她的确是不值得他出手的类型。
不过这样的她却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后——这个事实引爆了埋藏在临也心底深处的炸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响起的声音根本没有顾忌周围的人是否会听到。临也只是大笑着,大笑着。
“是啊。啊啊,啊啊,是这样啊!原来是根本不值得我出手的你啊!
不过是厌倦了活下去的自杀自愿者的你,居然会怀抱着对我的杀意苟且活了—年多,而且在看到新闻后仅仅半天就找到了这里!”
“……?”
似乎根本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女人惊讶地看着他。
“没错,你到了这里!你到这里来了呢!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来的,不过还真是有趣极了不是吗?!你,背叛了自己的理想!”
临也居高临下地抓住女人的手腕,站了起来——
然后,就像是与数年不见的恋人道逢—般,紧紧地抱住了混乱之中的这个女人。
“托你的福……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当初生涩的我了!”
——啊啊,没错,没错啊。
——我啊,自从得到那个“头”之后——也许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而是人类以上的存在了。
“不过,我发现了!我知道了!人类这种生活实在是太棒了!”
就算是中了彩梁也不会兴奋到这种地步吧?
看着激动到这种地步的临也,女人不由得感到了—丝恐惧——然而在心中膨胀的憎恨还是压过了恐惧之情。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怎么?”
“你还真是差劲之极的男人。”
“那又怎样?”
临也就像是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般,无邪地微笑着。
“无论你们有多么恨我——”
“我仍然会无可阻挡地站到最高~最高~最高点——爱着你们!”
数分钟后——
由于隔壁房间报告“很吵”,护士走进了临也的房间——而那里已经没有临也的身影了。不仅如此,连换洗衣服和行李都不见了。
折原临也去了哪里?
很快,临也的关系者们——便知道答案了。
※※※※※
川越街道某公寓
‘啊呀,受不了受不了。’
“居然会遇到那种事呢。”古旧的电梯里,你来我往的谈话进行中。
‘原本以为是发现了灭绝的日本狼,结果却是男性狼人。那个神社里的巫女也很奇怪呢,感觉好像吸血鬼。’
“虽然我是第—次看到塞尔堤和罪歌之外的妖怪,但果然,还是塞尔堤最高!”
塞尔堤和新罗聊着今天的旅行。
他们今天究竟有怎样的无上体验呢——之前将马车变回机车两人乘坐时没什么机会谈,到现在才慢慢地回忆起先前的奇遇来。
这时,电梯停止了上升。在门打开的同时,塞尔堤也暂停丁交谈。
‘总之先去洗个澡吧。’“偶尔也和我共浴—下嘛。”
‘别得意忘形了!’轻轻敲了—下新罗的头,塞尔堤心情愉快的踏进了走廊。
从明天开始,又是普通的日常生活了。
而今天的回忆将成为今后工作的动力。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预料之外的声音。
“你好。”
声音——来自塞尔堤的前方。
新罗和塞尔堤同时发现了坐在门口的少年。
“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不回来了呢。本来想再等10分钟就准备回去了的说。”
那是比龙之峰帝人看起来更加年幼的娃娃脸少年。
塞尔堤想起了他的脸。
——这家伙……!是—天前——在废弃工厂中,与帝人进行“交易”的男生。
“因为帝人学长没有告诉我关于黑色机车的事——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他是谁?”
拦着惊讶的新罗,少年脸上露出—丝柔和的微笑,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黑沼青叶。与黑色机车的骑手见过好几次面了哦。”
“今天……我到这里来,是想和黑色机车骑士做朋友的哦。”
——……
塞尔堤长年累月都在观察人类,所以几乎能洞悉—切。
能够对第—次见面的人说出做朋友的这种话的家伙,如果不是太过单纯,就是心机深沉。
而这个名为黑沼青叶的少年——毫无疑问属于后者。
少年右手的绷带所渗出的血色更加深了塞尔堤的不安。
看来——他们暂时没办法回到“普通的日?常生活”中了呢。
似乎是在嘲笑这样的塞尔堤似的,青叶抬起渗血的右手,随意在风中挥了挥。
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宛如在暗示着街道上不安的空气—般——
随着温热的风,少年的右手静静地摇晃着。
缓缓地,缓缓地,缓缓地摇晃。
虽说是休息日,其实身体并汝有得到休息。
当然,心也是—样。
无论是身心……只不过是和平常—样重复同样的“状态”,根本没有丝毫休息。
我早就说过了。
不过,有—件事不能忘记。
那就是即使连休息日都饱尝“非日常”,但还是要以新的心情投身日常生活。
就这样想着迎来另—个早晨——
但迎来的也并不—定就是期待的日常。
我说过了吧?这条街道,无论是日常还是非日常,是工作还是休息,都没有区别。
虽然这是—目了然的事实,但决定最终结果的还是人类。
人类这种生物。
所以,这条街道上你们所给予的“新—天”就等同于休息日前的普通日子——样。
当然,普通的日子也是不断变化或进化的——虽然程度有限。
每天都在选择吃健康食品,偶尔却会在休息时间里吃奢侈的牛排。
怎么说呢,就像是明明想要从今后以后都吃健康食品,却忽然吃了—顿毒蘑菇大餐—样。,如果无法回到所期待的日常,而不得不应付并不希望面对的异常事态的话——
嘛,只能祈祷了吧。
相信我们的胃袋——也许是和街道——样结实的东西吧。
MED!AWORKS刊池袋散步解说书《池袋逆袭3》后记节选
作者九十九屋真—
后记
大家好,我是久违的成田。如果有初次购买本书的读者,也请今后多多关照……!
话说,可能在本书发售日前后购买的读者已经知道了。
“《无头骑士异闻录》的TV动画放映开始啦!”
虽然在写后记的时候我已经看过好几话了——不过还是对动画的高完成度难以压抑内心的兴奋之情。因为太过兴奋,现在已经烧到了38,7度。当然,这是骗人的,只是感冒而已。但是我已经开心到想跳舞,根本不在乎这点感冒的程度了……!
先不管已经飘飘然的我,总之先像以前—样进入普通的后记状态吧。
《约会包列罗舞曲》
波江与美香是《无头骑士异闻录》的女性角色中,TOPcuxss里的反面角色,不过由于不怎么出场导致在故事中逐渐让人感觉像是普通人了。不过实际上,过去接近诚二的女人都被拉向了那条道路(波江本人因为恋弟可以无视),对于男人(诚二)都没有兴趣……我原本有考虑这种小故事的说,不过因为页数限制还有各种伦理的问题最后没能实现,所以喜欢百合系的读者就请自行想象咯。
《迷失者的协奏曲》
我个人来谈谈关于赤林的事好了。其实栗楠会的角色名几乎都是以电击编辑部诸位的名字为原型的,所以责任编辑也曾说过:“嗯~——想到高葛君(Collap8e衬衫的刑警)的脸.就难以觉得他居然是主角呢。”怎么会这样……!话说稍微剧透—下,如果联想到某角色的母亲的原型的话,与《无头骑士异闻录》的整体氛围都格格不入呢。
《催债狂想曲》
另—方面,谈谈惯例的关于《无头骑士》的事吧。我所写的静雄“喜欢的类型”是年上的姐姐,所以嘛,那方面的故事就请期待今后动画会播映的小剧场咯……(重大发言)。还有,茜与瓦罗娜今后也会作为正式角色在静雄身边转悠。无头骑士里—直以来都没有太多新角色,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位非常珍贵的正式新角色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咯。
《恋爱故事铿铿铿》
这次的故事模拟了想象中的马车声,其实原本应该是“哆哆嗒嗒”的“那种声音”吧。而且这—回还让塞尔堤穿上了水手服,我还想今后继续让她穿拉拉队服或是十二单和服的说,不过恐怕除了我和新罗之外没人期待吧?
《住院波尔卡舞曲》
——开始设定的是临也的病房无人探访,他以寂寞的休养而告终,不过由于漫画版的某角色(又涉嫌剧透,先行致歉)实在是画得太可爱了,所以我非常想让其在原作品中再次登场……于是,临也就遇到了那样的情况。感觉如何呢?作者自己也没有重头读过,所以不知道呢。
话说漫画版——现在在《月刊GFantasy》上连载,由茶鸟木明代历绘的《无头骑士异闻录》漫画第—卷已经在发售中咯!
无论是动画还是漫画都是以全新视角描绘《无头骑士》的再创作,因此我自己也非常期待。希望各位读者也和我—样享受MED!AM!X的幸福哦……!
说起来,动画第—卷的DVD也将在二月发布了呢。
为此,我已经受命写特邀短篇,而且还会附赠各种特典,荷包尚有余裕的各位读者大人请—定要买哦。
此外,ェナミカツミ老师的初厕集《永生之酒》也即将发售,那边也请多多支持哦……!非常感谢—直关注本作的各位,真的谢谢你们!
*卓以下是例行的感谢时间。
—直以来给你们添麻烦的责任编辑和田先生,还有以铃木总编为首的编辑部的各位。
每次~每次都因为我拖稿而被连累的负责校对的诸位,还有负责书刊装饰的设计者们,以及宣传部、出版部、营业部和媒体部的大家。
—直支持我的家人,朋友,各位作者还有插画家。
以大森监督为首的动画工作人员,漫画版的茶鸟木明代,以及编辑部的熊先生。
动画脚本方面,以高木先生为首——参考了卡兹特罗伯爵的某设定的太田先生和设计静雄过去相关剧情的根元先生,在各个方面给予原作影响的村井先生,吉永先生。
在百忙之中,不仅给本书画出充满成熟气息的封面和插画,还参与动厕相关设计的ゃスタスズヒ先生。
最后是观看本书的各位。
——致以以上所有人最诚挚的感谢——谢谢你们!
[在写后记时热度成功降低至3度,大喜]
成田良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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